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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已開始攻城!” 黃遨面色一變。 這時,不必傳令兵再稟報,船上的人也已經能看到了鄴城前的熱鬧。許多人正抬著梁木撞擊城門,但那城門頗為結實,不為所動。而就在此時,突然,城門前的人一陣混亂。定睛看去,卻是城頭上射下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飛蝗一般,直撲人群。一時間,慘叫聲不絕于耳,情形竟是急轉直下。 ☆、第168章 偷襲(下) 一陣箭雨之后, 許多軍馬從渡口兩邊冒出來, 殺向那些匪眾。城上城下,皆大旗招展,每面正中都繡著一個“桓”字,醒目而威風。不久之后,我望見了鄴城城墻上的一道身影,頓覺心寬。 就算看不清公子的容貌, 我也知道他此時必然是神清氣定, 勝券在握。 “那是……”我聽到石越的聲音結結巴巴, 不可置信, “那是鄴城都督?” “鳴金!”黃遨向手下喝令道。 那人應一聲, 急忙去敲響銅鉦。 附近的船上聽到, 也敲起來, 傳開之后,一時間齊鳴共響,幾十艘大船隨即改變方向,朝水道的另一頭駛去, 那些搶先上岸受挫的部眾也丟盔棄甲跌跌撞撞地撤了回來, 登船離開。 我見得這般境況, 心中不禁有些著急。 崔容行事過于著急, 應當等中軍都下船攻城再動手才對,如今卻成了打草驚蛇。不過黃遨實在太精, 他見得事情不對勁便要變卦, 就算崔容不先動手, 他也不會上岸。 我望向岸上和水面上,也不知公子在何處,能不能在黃遨逃走前趕上…… 正心焦著,突然,有人道:“大王!南邊河面上有東西!” 看去,只見往兗州方向的河面上,薄霧漸漸消散,卻是露出了一片灰色的影子,橫貫在江面上。隨著逼近,那景象愈發清晰,竟是許多大小不一的船只,整整齊齊地橫在河面上,猶如水壩。 眾人目瞪口呆。 我心里舒一口氣。 那是公子為截斷黃遨往兗州的道路所設的屏障,有五六道,鋪設在水道最窄處,每道均以數十船只組成。船與船之間用鐵鏈鎖住,頗為牢固。這些船,都是公子前幾日四處征集來的,崔容昨夜連夜鋪設好,只等黃遨來投。 不出我所料,不久,那些船上的軍士身影已清晰可見,列隊齊整。如案上一樣,船只上也飄著公子的將旗。這邊船上甚至能聽到那邊有人在大聲勸降,得黃遨首級者,賞金五百。我聽在耳中,心中難免又是一蕩。 “擊鼓傳令!”黃遨面色沉沉,道,“教前鋒船只將帆張足,往小船處沖撞過去!” 盧信急道:“大王,不若回頭往雀舌渡,我等仍可上岸返回冀州!” “不可!”黃遨道,“此乃圈套,后路必已被截斷!” 正說話間,已經有先鋒的船逼近,可還未碰到,那些船上竟射來了箭雨,有些箭上用火油點著,嗖嗖落下。船上的人又要躲避箭矢又要滅火,終究相顧不暇,沒多久,當頭的三艘船都著起了火,濃煙滾滾。而后面的船見狀,皆慌亂起來,轉頭躲避。 旁人忙向黃遨道:“大王,這……” “擊鼓?!秉S遨沉著道,“沖過去!” 話音才落,突然,身后傳來一陣嘈雜。眾人循聲望去,霎時皆面色僵住。 晴空下,黃遨水軍的后面出現了一片影子,高大而迅速,定睛看去,竟是十幾艘樓船巨艦。高高的白帆張足,正借著風勢往這邊直撲而來。尤其讓他們吃驚的,是那些船上的旗幡,巨大而花哨,遠遠便能看清上面繡金紋龍的模樣,分明是皇帝的御駕。 心底最后一塊大石終于落下。 沈沖不負公子厚望,終是按時將皇帝哄來了。 那么接下來……我看向那一臉強自鎮定的黃遨。他確是經歷過些場面的,這般首尾夾擊之際,臉上仍絲毫不見慌亂,正向手下發號施令,仿佛一切仍在掌握之中。 我摸了摸懷里,吃素和那些小藥瓶都在,只等場面再混亂些,便可下手。 黃遨在這些匪眾之中頗有微信,在擂動的鼓聲號令之下,縱然前方看著是條死路,也仍然有船沖了過去。那屏障上的船都是民間征來的,大小不一,這些船專沖著小船沖去,張滿的船帆蓄足了風里,一下將小船撞碎,摜斷鐵索,露出豁口。 可正當眾人歡欣,那屏障卻忽而燃燒起來。 屏障上的每只船里,都堆滿了秸稈和桐油,一旦被點燃,就是火墻一般。而若是有船撞上來,就算被點燃的桐油沾上,自己也逃脫不掉。 這計策不是我出的,而是公子的長史俞崢。此人看著像個書呆子,卻頗有些彎彎道道的心思。平日里愛在倉庫里兜兜轉轉,擺弄這個擺弄那個。此番用到的官旗和桐油,都是他從日久無人理會的倉庫里翻出來的,實教人刮目相看。 河上的風很大,著火的船駛不出多遠,船上的火便已經熊熊燃起,而船上的人也只得跳水逃生,一時間哭喊聲磣人。 而那數條屏障上的軍士,此時也已經撤走,順手將所有船只都點燃。前有火海,后有皇帝大軍壓來,黃遨眼看已如河鱉入甕,走投無路。 眾人皆望著黃遨,神色惶惶。 “大王,”連盧信亦不免面色發白,額頭冒著汗,“不若往岸上去,讓弟兄們逃命,興許還可……” “來不及了?!秉S遨望著那邊,片刻,轉頭對盧信道,“傳令,左右船只過來,將弟兄們接走。另在無父母妻兒的弟兄之中,選十名死士掌槳,隨我留下?!?/br> 眾人聞言皆驚。 “大王!”盧信道,“大王意欲何為?” “這數十艘漕船之中,此船最為堅固,船艏船身皆有鐵皮包裹,沖撞起來,尋常船只皆經受不得,亦不會輕易著火。由我掌舵,可為弟兄們開出一條路?!?/br> 盧信急道:“在下亦行船多年,可交由在下掌舵!”話音落下,周圍人亦神情激動,要替黃遨留下。 黃遨沉聲喝道:“爾等莫非要違我軍令!” 這話出來,眾人被鎮住。 “水戰之事,唯我最是熟悉。唯有我在船上,方可確保弟兄們平安?!秉S遨聲音渾厚,說罷,將手按在盧信肩頭上,“掌事從前在兗州水道行走多年,此去還須得掌事領航。此事我意已決,諸位莫再多言?!?/br> 眾人面面相覷,皆不言語。 我亦有些吃驚。這黃遨雖是落草之人,倒比許多正經的王侯將相更有擔當和膽氣。眾人顯然也被他這話語所敢,雖不再要他離開,卻又紛紛報名做死士,跟隨黃遨留在船上。 讓我沒想到的是,石越這般膽小的人亦在其中。 他向黃遨請戰時,神色激動:“大王!我是駛船好手,我去給大王掌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