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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br> “能。你看這風向,吹的是西風,大王方才下令張帆,能快上一倍?!?/br> “夜里張帆?嘖嘖,大王真是大膽?!?/br> “大王可是行家。先前在大陸澤上,我等專挑夜里練了許多回,早慣熟了?!?/br> “此番要是能打下鄴城,嘖嘖……”石越伸個懶腰,聲音里無限憧憬,“雒陽可就在不遠了,聽說雒陽皇宮里的屋子都是黃金做的房梁,也不知是真是假?!?/br> “皇宮?”汪明笑了笑,“就算打下了鄴城,我們也不會去雒陽?!?/br> “不去雒陽?”石越訝然,“那去何處?” “我也不知。不過或許會去兗州?!?/br> “兗州?” “方才我等上船前見到的那幾人,你可知道是何來頭?”汪明壓低聲音,“他們可是明光道的人……” 我聽著,一怔,不禁豎起耳朵。 “明光道?”石越道,“不就是那裝神弄鬼的……” “甚裝神弄鬼,明光道擁護的是前朝真龍,與我們大王算得同出一脈?!?/br> 石越道:“莫非大王要歸附?” “那倒不會。大王既已稱王,豈有歸附別人之理。先前大王和他們議事的時候,我不在邊上,不過我估摸著大王成事之后或許要借道兗州回冀州去,明光道如今在兗州也甚為勢大,恐怕須得他們幫上一把?!?/br> 我聽著,明白過來。這般說來,倒是合情合理。黃遨打鄴城是為了糧草和軍需,劫了之后,往回走難免要遇到公子或者朝廷兵馬的阻截,故而須得借道往別處。兗州緊鄰司州和冀州,鄴城的漕路亦可經運河往兗州。而到了兗州之后,亦可經由兗州的水道,安然退回冀州去。 此舉若成,可將黃遨的困境一擊而破。 鄴城的糧草軍需,可支撐黃遨的人馬得到至少半年以上的喘息之機,并像從前一般流竄各地與官軍周旋。而此長彼消,皇帝失了鄴城,大軍便要斷糧,不出數日就只好撤軍。這般好事,可謂一本萬利。蔣亢既是明光道的人,那么此時來見黃遨,便是來談價錢的。 不過這交易注定要落空。 我和公子在商議之時,便也已經將兗州的水道考慮在內。黃遨一旦到了鄴城,各處水道都會被公子切斷,他不會有機會去兗州。 “去兗州?”石越卻似乎十分不解,“我等都打到了鄴城,為何不再打去雒陽?” “去雒陽?”汪明嗤道,“我等區區兩萬人,哪能占住雒陽?” “那有甚不可,”石越道,“官軍都是蠢貨,有甚可怕,大王去了雒陽,皇帝就換大王坐了?!?/br> 汪明笑起來,無奈嘆口氣:“二王三王也是這般想,先前還與大王爭執了起來?!?/br> “哦?”石越道,“后來呢?” “自是還聽大王的??芍笸鯙楹巫尪鹾腿趿粼诹思街??便是怕他心思太多要壞事?!?/br> “原來是這樣?”石越有些驚詫,“可我方才看他們與大王頗融洽?!?/br> “看著如此罷了?!蓖裘?,將聲音壓得更低,“不瞞你說,二王三王四王其實都差不多,莫看他們面上和氣,背地里與大王唱反調可不少。唉,也就是大王能容人。你看這許多大捷,哪個不是大王親力親為打下的,他們倒好,只想著躲在后面分rou吃。你莫看四王這次跟在了大王這邊做前鋒,他也不過是眼紅鄴城里的物什,想親自下手,好分多些?!?/br> “是么……”石越應道,似頗為失望。 汪明道:“不說他們了,還是說你。怎么?你想去雒陽?” 石越道:“嗯?!?/br> “去做甚?” “去做大官?!笔秸f,“我父母就是被郡中的狗官害死的,待我做了大官,我便可回去把他們都殺了,教他們也嘗嘗那滋味?!?/br> 汪明沒再說話,未幾,拍了拍他的肩頭。 漕船張帆夜航,走得甚快。黎明之際,我在睡夢里聽到旁邊的人一陣嘈雜,心中警醒,一下睜開眼。 鄴城的城墻以堅固高聳聞名,在數十里外就能望見。晨光之中,河面和岸上,都籠著一層薄薄的霧氣。漿劃在水上的聲音與河流的水聲融作一體,無人大聲說話,似唯恐引人發覺。 只見天邊交界之處凸著一個點,仔細分辨,正是城墻的模樣。 船上的人早已行動起來,打開船艙,里面盡是攻城的用具和兵器。先前高奎被黃遨所殺的時候,據說同時被搶走了大批兵器,我將石越遞給我的刀看了看,果然是官府打造。 “你莫怕?!笔綄ξ艺f,“我等與大王在一條船上,不會有甚危險?!?/br> 我看了看他緊緊握著刀柄的手,笑笑:“知道知道?!?/br> 天空漸漸放亮,東邊的晨星被初升的陽光吞沒,隱匿不見。船隊在水上平穩地駛向鄴城,漸漸逼近。 黃遨并不想去得太早。 這些船上都有官旗,可以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河道上,自然也能大搖大擺地開到鄴城渡口前。只消等到鄴城像平日一樣開門,這些漕船靠了岸,便可不必費勁賺開城門直接攻進去。 待得再靠近些,我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動靜,轉頭看去,只見黃遨穿起了全副鎧甲,在左右的簇擁下來到船首,威風凜凜。 眾人見得他來,更加振奮,緊盯著在晨霧中漸漸清晰的鄴城。從這邊看去,能望見前鋒的船已經在渡口???。 “這岸上怎這般冷清?”汪明忽而看著遠處的岸上,低聲道,“這般時辰,當時熱鬧了才是?!?/br> 石越也露出些疑惑之色,片刻,道:“許是鄴城都督帶走了大部官兵船只,故而……” “大王!”這時,一個傳令兵從樓船的最高處跑下來,稟道,“前方以旗號稟報,鄴城的城門未開!”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黃遨眉頭微皺,片刻,轉向盧信。 “掌事以為如何?”他問。 盧信有些神色不定,道:“恐怕是因桓皙帶走了許多人馬,崔容人手不足,封閉城門以防萬一?!?/br> 黃遨沉吟,少頃,道:“傳令下去,命前鋒收兵,莫停留,往兗州去?!?/br> 那傳令兵答應而去。 眾人皆驚。 一人道:“大王,我等乃為奪鄴城而來,這……” 黃遨的神色不容質疑:“此計有變。令所有人拿起刀槍弓箭,以防萬一!” 眾人忙應下,隨即散開,各去通報。 我在一旁看著,很是吃驚。 不為別的,乃為黃遨行事之果決。此人確也是個喜歡賭一把的人,但在賭徒之中,又難得的清醒謹慎,見勢不好,寧可坐失良機也不肯以身試險,無怪乎能在多方圍剿下屹立許久不倒。 不過,此番他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走運。 命令才傳下不久,傳令兵又跑了回來,氣喘吁吁:“稟大王!四王領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