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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的兵員,乃分為駐京畿的中軍,各持節都督在鎮戍區所率的外軍,及州郡維持治安的州郡兵。高祖為防權臣把持朝政,各持節都督大多由宗室擔任,而州郡兵亦實際聽命于地方長官,實際直接聽命于皇帝的兵馬, 只有中軍, 大約十萬余人。 而諸侯王手中的兵馬,雖明面上不及朝廷, 但他們大多還養了私兵,大小加在一處, 人數可超中軍。而在皇帝和諸侯王之間, 宗室一向是個曖昧的存在, 所以諸持節都督的人選一向敏感。先帝原本已經將半數的持節都督換成了宗室之外的人,但三年前,龐后為籠絡宗室,將這些人又換回了宗室,教先帝多年的算盤全落了空??v然是先帝后來重新臨朝,此事也再無力回轉。 而回到當年宮變,諸侯王之所以不至于趁機造反,乃是因為秦王的遼東兵馬。 如今秦王交出兵權,自是了卻朝廷一樁心頭大患,但后面的事卻也頗為棘手。遼東兵馬對秦王忠心耿耿,朝廷要想讓這些人脫離秦王為己所用,只怕難上加難。 有一個問題,我始終感到不解。秦王就像個從不做虧本生意的商人,錙銖必較,精得似鬼。他所有的本錢都在遼東,難道會這般輕易舍棄? 此事,只有公子能告訴我。 我思索一番之后,即刻提筆給公子寫了信,然后交給柏隆,請他務必盡快送去雒陽。 柏隆應下,看著我,忽而道:“夫人可是卜了卦?” 我說:“縣長何有此問?” 柏隆笑了笑,道:“方才在下說了秦王之事,夫人便似有了思慮之態,故而猜得如此?!闭f罷,他露出好奇之態,“不瞞夫人,朝中動向,在下也甚為關切。那卦象如何,夫人可否告知一二?” 我知道他是牽掛著雒陽的老小,嘆口氣:“我亦想知曉,只是我這卦術講究天時地利,此地山長水遠,卦象混沌,實難作為?!?/br> 柏隆訝然,皺眉道:“如此說來,卻是連夫人也難料了?” “世事皆天數,我等凡人,窺得三分便是神算,豈有十全?”我說著,瞥了瞥柏隆臉上的憂色,補充道,“不過我那卦術雖天時地利不足,卻還可借人和作補?!?/br> “哦?”柏隆忙問,“何謂人和?” “便是要借人耳目,以窺清事態,助卦術施展?!蔽艺f,“我如今修書與桓公子,便是為此?!?/br> 柏隆露出了然之色,即道:“夫人放心,在下今日便差人將信送往雒陽?!?/br> 我笑了笑,頷首:“如此,便勞縣長費心了?!?/br> 冀州的動靜甚大,公子的回信還未到,萬安館里的客商已經帶來了消息。 這些消息比柏隆上次得到的更多。那作亂的黃遨甚是了得,都督河北諸軍事的高奎,是先帝去年才任命的持節都督,奉命率兵平叛,不料被黃遨大敗,高奎自己也因為逃走不及做了刀下鬼。 這般一來,黃遨叛軍聲勢大漲,天下震動。 “我原本要去常山郡,在路上被堵了回來?!蹦侨撕纫豢诓?,搖頭擺手,“那邊可是不好!聽說那黃遨甚不講理,什么都搶,遇到拉貨的就連人帶貨都扣下來,人還好說,見你不是jian細就放了,貨卻要留下,說是充公!” “嘖嘖,這可真不要臉!”旁人道,“他們一群匪盜,充個什么公?” 又有人插嘴道:“可我聽聞,那黃遨專做劫富濟貧之事,得了錢糧都給災民?!?/br> “什么劫富濟貧?我等做生意的小民,誰不是指著販那點貨活命,誰有有錢了?”說事的人接道,“再說了,我可聽說他們也不是什么富都劫?!?/br> “哦?怎講?” “我且問你們,冀州最富的是誰?趙國、河間國、巨鹿國、高陽國、中山國、章武國,哪個不是富得流油?也不見那黃遨去劫?!?/br> “那可不好說,豈不聞那些諸侯王個個手中有兵有將,比州郡兵厲害多了,黃遨一介草寇怎能輕易打得?許是留著日后錢糧吃光了再慢慢收拾?!?/br> 旁人附和:“就是,打仗的事,難說得很……” “等不得他慢慢收拾了?!边@時,一個中年人笑了笑,在旁邊道。 “怎講?”眾人問道。 那中年人一臉神秘:“我今晨遇到一個從雒陽趕來這邊探親的故友,也說起冀州之事,不過他說那邊還有一樁大事,你們猜如何?” “我等怎知?潘大,莫賣關子,快說!”旁人等不及,催促道。 潘大喝一口茶,不緊不慢道:“圣上要親征了?!?/br> 眾人皆愕然。 我正在算著賬,聽到這話,也不禁愣住。 再想多聽些,可那潘大說他也是道聽途說,不知曉更多的事。 數日之后,公子的回信終于來到,我迫不及待地打開。他近來顯然很忙,信紙只有三四頁。對于我的疑問,公子并未解釋許多,但告訴了我兩件事。一件是關于秦王,他并沒有去雒陽,而是再度稱病,回了秦國。 死狐貍。我心里哼一聲,忽而有些得意,覺得我對此人看得著實透徹。 而第二件事,則是關于公子自己?;实蹖⑺螢殒倴|將軍,都督豫州諸軍事。 豫州乃是京畿司州的門戶要沖,皇帝此舉用意甚為明顯,乃是要公子在皇帝親征時為其屏藩,以防事端。 最后,公子再三叮囑我,讓我留在海鹽。 我放下信紙,心中苦笑。 公子果然了解我,知道如今外面出了這許多事,我心里牽掛著他的小命,便定然不會乖乖留在此處。 ☆、第152章 亂起(下) 我不能告訴萬安館眾人說我要去鄴城, 只得撒個謊,說我要獨自回一趟譙郡。 不出我意料, 眾人皆訝。 “去譙郡?”阿香問,“便是要回夫家了?” 夫家二字撩得我心癢癢,我說:“正是,丈夫送信來,說那邊離開久了也不好, 教我回去看一看?!?/br> “夫人一個人去?”老錢不解地道, “那譙郡可有千里之遙,路上無人服侍如何使得?” 我說:“這不必cao心, 縣長已經為我安排妥當,一路舟船車馬及服侍之人都少不得?!?/br> 眾人見識過柏隆在公子面前畢恭畢敬的模樣, 這些日子, 柏隆也來過萬安館見我,聽得這番話語,皆露出了然之色。 小鶯卻仍有些疑惑:“可那都是外人,又不知夫人脾性,如何伺候得好?夫人不若將我帶上, 也好省去這般麻煩?!?/br> 我說:“你昨日不是還鬧了腹痛?此去譙郡長途跋涉, 你路上病倒如何是好?” 小鶯嘟噥:“我豈有那般弱……” 我緩聲道:“你還是在家歇息好,等我回來, 下次出門再帶你去?!?/br> 阿香在一旁聽著, 對小鶯道:“夫人也是體恤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