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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甚稀奇?!崩蠌埖?,“水利不興,不僅水患,連旱災亦頻頻,否則我當年如何成了孤家寡人?就連那日去荀府的諸多弟兄之中,亦有不少是因災患流落,遇到先生才有了溫飽?!?/br> 我心中一動,道:“原來如此,我看他們身強體壯,并不似流民?!?/br> “那不過是現在的模樣,當年若非先生四處施粥,好些人恐怕只剩了枯骨?!?/br> 施粥? 不想曹叔竟還做了這般善事,我正要再問,呂稷忽而道:“老張,低聲些?!闭f罷,示意他看看不遠處走過的行人。 老張即刻不再多說,對我笑笑:“女君,反正先生是好人,你知曉也就罷了?!?/br> 我朝呂稷看了一眼,目光正與他相對。 “這我自是知曉,曹叔一向如此?!蔽覍蠌埿α诵?,亦不再多言。 ***** 我有些后悔答應曹麟讓呂稷同行。 好幾次,我和老張說得高興,眼見可以再進一步,呂稷都會出聲打斷。若不是他,我想我早已經知道曹叔到底在做什么事。 從雒陽出來,出了司州,過了豫州,進入揚州地界不久,便是淮南。一路都是官道,且我又不是什么手無縛雞之力的閨秀,其實也并不需要什么護衛,帶上他簡直多余。 但就在我冒出這般念頭之后不久,我發現我想錯了。 那是第三日,我們堪堪走出司州,剛進入豫州的襄城郡,便遇到了打劫的土匪。 那是幾個手拿刀棍的大漢,兇神惡煞地攔在路中間,一看既是來找事的。 我暗自摸了摸車輿內側,我和老張的刀都好好地放著。 老張倒是好脾氣,笑呵呵地拱拱手:“諸位豪杰,老叟祖孫三人往襄城探望親戚,路過寶地,絕無sao擾之意,還望放行?!?/br> “去襄城?”為首一個麻子臉打量著我們,道,“爾等從何而來?” 老張道:“從雒陽來?!?/br> “雒陽?”麻子臉冷笑一聲,“那般銷金之地,爾等定是帶了不少細軟,統統留下來做過路費?!?/br> 老張忙道:“豪杰明鑒,老叟三人皆本分佃戶,哪里有甚細軟?!?/br> “甚本分佃戶!”麻子臉旁邊的一個大漢嚷道,“你那馬車這般好,一看便不是什么本分人家用的!” 我心嘆,這人猥瑣歸猥瑣,倒是識貨。 幾個土匪經得如此一嚷,也不再磨蹭,圍上來便要打搶。 我即刻抽出刀來,正要下車去對打,老張突然把我拉住,含笑地對我搖了搖頭。 ☆、第57章 鐘離(上) “休得放肆!”這時, 呂稷終于走出來,橫刀擋在車前, 沉聲喝道,“再上前, 休怪兵刃無眼!” 土匪們哪管他,為首舉刀便砍。卻見刀尖寒光掠過, 那兩人突然發出慘叫, 未幾,倒在了地上??慈? 一個喉嚨被割開, 一個胸膛被刺穿, 皆瞪著眼睛, 神色可怖。 剩下的人愣了愣,登時怒起, 朝呂稷圍攻過來。呂稷不慌不忙, 刀劈腳踹, 未多時又放倒三個, 亦招招皆中要害。 見得麻子臉也斃了命, 剩下一個瘦弱的土匪露出驚慌失措之色,扔了刀, 口里喊著“豪杰饒命”, 飛也般逃走。 老張搖頭:“你又犯殺戒, 他們雖兇悍, 可想來都是窮苦人, 走投無路才做了土匪?!?/br> 呂稷將地上一把刀撿起來,在老張面前晃了晃,冷冷道:“刃口有缺,他們必是殺過無辜行人,窮苦人失了善心,亦死有余辜?!?/br> 老張嘆口氣,不多言。 我看著呂稷,也沒有說話。他剛才使刀的路子,頗有章法,卻毫無累贅。這并非尋常人家所有,相似的身手我也曾在另一個人那里看過,曹叔。 老張雖一直和我坐在馬車上沒有動手,但善后卻是麻利。 他和呂稷將尸首堆到路邊,未幾,一個挨一個,擺得整整齊齊。 “都是五尺男兒,父母養這么大,做些什么不好,卻來打打殺殺。胡亂傷人不說,如今還賠上性命,也不知家人如何難過?!彼贿厡⒛切┤说牡妒掌饋?,一邊嘴里念念叨叨,“我不將爾等埋起來,乃是便與家人認領,亦警醒他人,以儆效尤。天道好輪回,今日狹路相逢,收了爾等性命亦是天意。來生須長些心,天無絕人之路,再苦再累也莫走這般邪道,好好在家養妻育兒,侍奉父母……” “老張,”呂稷忍不住,道,“還是快些上路,遲了只怕還有賊人余黨來報復?!?/br> 老張嘆口氣,頷首,將那些刀放到馬車上,坐到車前繼續駕車。 我問他:“這些刀收來做甚?” 老張道:“都是兇器,自是要收起,否則再落入別的賊人手中,豈非又是造孽?!?/br> 我了然。不想這老張還有這般周到的考慮。 進入豫州之后,道路時好時壞,時而有些偏僻之地。上回遇到的劫匪,就是在一處荒郊中遇到的。 有了此事,我不敢大意,經過荒涼些的地方,便要四處張望,以防有人偷襲。夜里老張亦求穩妥,盡量到城中的客舍去投宿。 不過此后的路途倒是順利,老張亦經驗充足,又過了兩日之后,我們三人已經過了豫州城。 至此,往淮南的路程已經過半。我望著遠處的天空,心頭亦愈加雀躍。 豫州城乃是豫州的州府所在,城外亦人來人往,甚是繁華。 老張沒有到城中歇息,徑自從城外路過,午后,見路邊有驛館,停下來喝茶喂馬。 “你們可知曉,前兩日,襄城那邊出了一件大快人心之事?!?/br> 我正就著茶水吃干糧,聞得旁邊席上的人在說著話。 “何事?” “便是襄城郡郊那幾個流竄打劫的土匪。我聽聞前兩日,被不知名的豪杰正了法,尸首擺在路邊上晾了整日也無人敢收?!?/br> 我聽得這話,不禁頓住??聪蚶蠌埡蛥勿?,二人仍自顧地喝茶用食,似無所覺。 “哦?那卻是好事,誰不知那些人作惡多端,遭殃的人不少?!?/br> “不知是哪路義士?” “我也不知。我就說,這人來人往,必藏著高人。那幾人就算官府無可奈何,也總有到頭的一天?!闭f罷,那人嘆口氣,“豫州從前也是富庶之地,又地處中原,平而廣袤,何曾聽聞過甚匪患,如今卻似家常便飯一般。官府總說剿匪,也不知剿到何時?!?/br> “我看是剿不清?!币蝗说?,“自前朝大亂之后,江洋匪盜何曾斷過。且戰亂之時,各處諸侯,誰人帳下無幾個收編來的草寇。都是無利不起早,糾集些宵小之徒占些地盤,有了官身便是官,無官身便是匪,呵呵……” “此言甚是,靠官府,還不如靠民間義士。聽說荊州那邊今年鬧了蝗災,好些流民往豫州來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