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8
言不遜,倆父子倒處得跟仇人似的。只是到了要緊要慢的關頭,還是哥哥留在清秋閣里陪父親的時間多一些。他也很想陪床,一想到那些風言風語,他就難過得睡不著覺,一邊想著“我爹才不會有事呢,走著瞧”,一邊想著“我還是守在他邊上好了,萬一……”??墒悄赣H說,別去了,爹爹已經把真煌劍傳給了你明塵哥哥,他才是下一任云中閣主。爹爹有許多事情要交代他,你當避嫌。他哭著說,我為什么要避嫌啊,他是我爹??!他病得快要……我都不能在他床頭多看他兩眼么?母親溫順怯懦,只會抱著他一起流淚。臘月廿七那天,父親突然傳他到清秋閣。他看上去大好了,坐在床邊喝藥,數九寒天穿著一件矜衣,還一點不冷,臉上氣色紅潤。哥哥坐在窗邊,閑極無聊似乎在發呆,看到他來眼睛一亮。他也顧不上許多,撲進父親懷里,只覺得這些天做了好長一個噩夢。“你年紀大了,要像個男子漢,以后可不能再這樣纏人??偸且豢薇亲泳蛽溥M爹爹懷里,爹爹若是不在了呢?你難道跑你哥哥懷里哭么?看他不打你?!备赣H笑說。“哭就哭,我打他做什么?!备绺绲?。父親瞪了他一眼。不論他說什么,父親都覺得是在頂嘴,只是現在打不動他了。“你們隨我來?!备赣H走到多寶格前,轉動玉貔貅,屏風后面傳來沉重的移門聲。兩兄弟皆是目瞪口呆,不知道父親房中還藏著這樣的機關。父親提著一盞燈走進密室里:“這是我們紀家藏寶的地方,歷代家主的名劍、各色珍奇都囤在這兒。這是’斬立決’,劍靈是狴犴,這把劍只殺惡人,若是拿去對付好人,一點用都沒有。這是’春心’,用這把劍同時刺傷的兩人,會一輩子難舍難分……”兩兄弟打量著神龕上一把把名劍,只覺得長明燈看上去陰嗖嗖的。冷不丁的,紀子矜指著一個空蕩蕩的神龕問道:“這里本來是什么?”“這里本來存放的是雀藍機皇,但是被人帶走了?!备赣H說著,從書架上翻出一本古卷,封面篆書寫著。他交給哥哥道,“這就是我們紀家最上層的內功心法。我這輩子沒有練到俱神宗境,以后也不可能了,你要勤加練習,一刻都不得耽誤?!?/br>哥哥傲然應是。“檀兒也不能偷懶,知道么?”父親揉揉他的腦袋,“你這個孩子,小聰明多,沉不下心來,這一點不如阿桐。阿桐,你要看好你弟弟,督促他好好練功。檀兒也是一樣,如果你哥哥偷懶,你就拿劍抽他屁股。修劍道枯燥無聊,兩個人你追我趕,誰也不服氣誰,那才有勁?!闭f到此處,似是想到了什么往事,臉上悵惘。兩人這回一起抱拳應是。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個堅毅冷峻,一個風神秀朗,隱隱都有劍俠的器量風度,父親那點悵惘被快慰驅散了,連聲說好:“都是我紀家的好兒郎……咳咳?!?/br>“爹爹!”他扶住父親搖搖欲墜的身體,哥哥也難得面露憂色。父親擺擺手,扶著他的肩膀躺回床上。他要去叫大夫,父親說了句免了:“我還有些事要交代?!?/br>他們倆垂手侍立在一旁。“你們倆還小,母親們之間的齟齬,跟你們沒有關系,知道么?你們倆是親兄弟,都是紀家人,沒人比你們更親了……”父親說著又咳嗽起來,捂著的帕子上血跡斑斑,“阿桐沒什么心機,檀兒你要多幫襯著他,別叫他被外姓之人騙了去。同樣的,阿桐功夫高些,要護著檀兒,旁人若是欺負他,要記得自己是哥哥?!?/br>明塵應得爽快:“好說,我心里有數?!?/br>倒是子衿不服氣道:“我自己也能護著自己!”父親慈愛地揉揉子衿的腦袋。他凝視著自己的小兒子,突然想到一件事來,鄭重對兩兄弟道:“你們要小心昌州宋氏?!辈坏燃氄f,卻是咳嗽連連。外頭大夫進來,父親揮了揮手,叫他們下去用午膳,不想叫他們看見自己的沒用模樣。兩人在外頭心事重重地用完午膳,他執意不肯走,要守在父親身前,哥哥很高興地將他留下了。不多久困意襲來。父親知道他素來有午覺的習慣,叫人拿了一床小毯子,讓他在貴妃榻上打個盹。哥哥就坐在他腳邊翻著那本。然后……然后似乎就是現在這種感覺……有什么在唇上輾轉吮吸,濕濕軟軟的。呼吸牽纏間,不知有多纏綿……“你們在做什么!”這一聲驚雷,竟是父親留給他最后的話語。他聲色俱厲地連呼孽子,一邊嘔血,一邊叫來大太太。他只聽見大太太不住哭著,說著“隨園”、“分開”之類的。他一臉懵懂地望向哥哥,用眼神示意這是怎么了,然而只直視著自己的父母,緊抿著唇臉色泛白。……子衿夜深忽夢少年事,夢見的還是父親過世,心中又悶又堵,漸漸清醒了。他緩緩睜眼,看到劍室的墻壁上跳動著紀明塵的影子,不覺松了口氣。那人坐在榻邊,支頤閉目,眼下青黑。原本就瘦的人,此時半邊臉被燈火照亮,臉頰愈發深陷,叫他看著心疼。他十六歲就承了家業,挑了大梁,云中閣主說出去風光無限,其實很難很難的。子衿不舍得吵醒他,望著小幾上的水,輕輕動了動手指。只這一點動作,就把紀明塵驚醒了,視線掃到他臉上,那痛苦、絕望又疲憊的眉目一下子變得鮮活起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睡多久了?”出口喑啞,把他自己嚇了一跳。“十八天?!?/br>子衿對著茶杯使了個眼色,紀明塵托著他的脖子給他喂水。他心口纏著厚厚一層紗布,一動就疼,起不了身,這水倒有一大半灌進他鼻孔里了。子衿忍不住笑道:“宋小公子咳咳……刺我一劍,沒死成……倒是要被你淹死了……”紀明塵起身又斟了一杯茶,自己飲了一口。子衿道:“你把那個壺嘴塞我嘴里……唔……”截斷他的話的,是紀明塵的吻。紀明塵俯首相就,緊緊貼上了他的嘴唇,將嘴里的水哺給了他。子衿心道不會吧,什么情況!然而紀明塵在極近處瞇著眼睛盯著他瞧,眸光細碎,大有他不咽下就不走之意。兩人唇齒相依,僵持半刻,子衿喉結一動,終究還是將含得溫熱的一口水過了下去。“紀明塵你讓我吃你的口水唔嗯……”他一句話都沒罵完,紀明塵第二口已經哺過來了。三盞茶過完,來來回回吻了十多遍。紀明塵起身,兩人嘴唇間蕩開銀絲:“還渴不渴?”子衿臉都羞紅了,氣急敗壞道:“我還敢渴么?”紀明塵轉身又要飲茶,子衿抬了抬手指,勾住了他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