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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它們依次被釋放,同尾音一起上升消散。那個演奏者好像一直在翻覆地彈前四小節。我大概聽了四五遍,才聽到了接下來的內容。后面的曲調登下復雜看許多,但那人并沒有因此而多停滯片刻,不間斷的音符在他手下流暢地跳了出來。有關這段演奏,我其實沒有什么太確切的感受,只能說它變得更加正統——也許當某個人來到一個圓形穹頂的音樂廳里,他所能期待的就是這樣華麗如云霞縱橫般的音樂。但這回的彈奏進行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了。最后一個音落得重了些,就好像那人臨時起意甩手停工了一般。如果確實同我的猜想一樣,那這舉動便很有些孩子氣了。我卻沒有微笑的沖動,只是怔然又愕然地停在那扇寂靜許久的門前。我讓目光漫無目的地在門板上游移了一會兒,緊接著意識到等待那不可捉摸的續奏實在毫無必要。然而就在我打算拔腳離去的時候,那扇門卻毫無預兆地“吱嘎”響了一聲,從內被推開了。門的開口里沒有光,大約是里面所有燈的開關都已被關上。有一個人從里面走出來,后背還半陷在黑暗里,走廊的壁燈下面龐依稀可見。——是卡拉揚。他直直地對上了我的目光,卻好像忘了跟我打招呼,只是目不轉睛地凝望著我,沒有笑,也沒有做出任何特別的舉動。我們分站在門的兩側,我眼底只有著他的眼睛。它們深黑色的瞳孔與周圍的一圈淺藍是如此分明,仿佛被牢牢鎖住,分隔并凝固在兩邊。一切都在那里轉為靜止,唯有淡淡的燈光在上面漾開。我想我此時一定顯得跟他一樣怔忡。在他尚未收回的神情背后,我竟好像看到了某種掙脫出來的輕微惶恐。那種惶恐并不直接針對于我,我自然明白——它就像在大浪中僥幸抱住浮木后,一張蒼白面孔上殘存的、絕不同于驚懼的情緒。“維森特?”我恍然間聽見他在叫我。剛剛的幾秒鐘內閃過一切都仿若錯覺,只有這燈光下才是最真實的。他對我道了晚上好。“你路過這里?”卡拉揚又說,仿佛頗感興趣地探究著我的表情。我這才徹底醒過神來,面皮發燙地支吾了兩聲。“我聽見有人在里面彈琴。非常流暢……”我下意識地隱去了對于前幾個被反復重彈的小節的觀感。但后面半支曲子比起前者又顯得空乏了,我一時間找不出什么形容詞,于是道,“……非常好聽?!?/br>他對我詞匯一時的匱乏不以為忤,反而笑了。“好聽嗎?它彈得并不怎么用心?!彼f?!叭绻阆?,我隨時都能彈給你聽?!?/br>他又眨了眨眼睛,“除了我不能的時候?!?/br>我心中極為期待能聽見那個演奏者再彈一曲——最好接上斷掉的那半截。本來我早已不抱希望,但他把這個念頭再度點燃了。我所有的疑惑、迷茫都被此時的雀躍暫掃到了腦后。“我有這個榮幸嗎?”“你當然有?!彼f?!半x晚宴開始還有二十多分鐘?!?/br>我跟他走進了那扇門。門里的空間意外地大,類似于一個能盛下幾百觀眾的演播廳。舞臺在正前方,上面大約擺著那架鋼琴——之所以是大約,是因為卡拉揚告訴我,觀眾席的燈光在控制室才能打開,而舞臺的燈光開關則在它附近。我們在黑暗里一路向下走去,那扇木門又在我們身后“吱嘎”一聲關上。我的眼睛還沒適應驟然的黑暗,全靠腳底和身邊卡拉揚隱約的動向來判別落腳處。他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走得很慢。我們的腳步聲都被厚厚的地毯吸了進去。我專注于辨別路徑,卻仍舊不慎被臺階地絆了一下??ɡ瓝P走得略靠前些;我原本指望著沒有注意到這輕微的聲響,卻發現他直接停下了。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到我走向他的時候,他伸手輕輕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一側。這回不再有任何禮儀性的請求。我們并排走下這條仿佛沒有盡頭的階梯,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我仍能感受到隔著襯衫的他的手;有一些溫度,又不太高。我一時感到渾身僵硬,一時卻感到無比的熨帖。等走到近前我才發現,確實有臺閃亮的三角鋼琴放在舞臺一角??ɡ瓝P只開了一盞小燈,我站在他身后,看他開始了演奏。那確實比我之前隔著門聽到的要好了太多。其對比之強烈,就如同一個雙目空洞的人被驟然注入靈魂。音符從他手指下如泉水般流瀉而出,它仿佛極為歡悅,不倦地上下轉圜與旋舞;又仿佛摻有憂思與低吟,偶爾地囿于于一個下沉的音節,但終究浮至甜蜜。繾綣而不狎昵,癡狂而不離經叛道。我這才能聽出來,這支曲子該是深情的。盡管我并沒有再聽到那段曾被他反復彈奏的四小節……也許我之前猜測錯誤,它們并不屬于同一支歌。不知到了什么時候,卡拉揚已經停了下來。這一回的曲子是完整的了——他問我:“怎么樣?”“非常好?!蔽艺f,“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他仍坐在琴凳上,深深地望著我,那唯一一盞小燈的燈光都落在他的眼底與笑容深處。我想,我再也不會遇到那樣一雙溫柔的眼睛。哪怕我可能還要在這世上走上許多年,見過許多另外的人,也不會有什么與它們此時帶給我的感觸相同。☆、第二十五章從羽鎮被送回來之后,學院第四年的生活當即開始了。我有心記下卡拉揚當晚彈過的那支曲子的旋律,指望蘭朵能辨認出它的名字。“后面是,”蘭朵在聽完我斷斷續續的彈奏之后說道,“是浦國的里辛尼作的。但前面那段我說不上來?!?/br>“它們不是一首?”那些琴鍵仿佛都在我眼前飄了起來。我看到它們在某個夜晚被一個人的雙手緩緩按下?!啊瓫]錯,我想也是?!?/br>“有點像某種民謠。是小調——真奇怪,我沒聽過?!碧m朵捻著琴架上的樂譜一角說道?!八栽趺戳?,維森特,我能幫到你嗎?”我求她教我這曲子。我當年學鋼琴學得過于漫不經心,遠遠不如蘭朵在上面理解深刻。她立刻答應了下來,還興沖沖地要為我去找樂譜。我們每周都約在琴房碰頭一回,我總先彈一遍給她聽,她再一一糾正我的錯誤。她在授課時往往不自知地褪去羞澀,仿佛拔升了一大截溫柔的歲數,認真嚴謹到讓我有些哭笑不得。然而在第四個這樣的周日上午,我準時坐在琴房里等待她的到來,然后在半個小時之后意識到,這回她竟是毫無征兆地爽約了。我的確沒收到她給我的任何消息。我最后一次見她是在周五的文學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