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走吧！今天怎么練？”

“今天特例，讓你先熟悉下路徑，去后山摘片鐵線蓮葉子給我，二十分鐘之內趕回來?！彼统鰬驯砜戳丝?，然后抱著手臂，極其悠閑地靠在一棵霧柏上，似乎只等我出發了。

“萬一我迷路了呢？”我活動著關節，盡力對他擺出一張痛苦的臉。

“不必擔心，直走就好?！?/br>
“夜路好像很令人害怕？”

“我之前在夜晚的樹林里似乎捉到過什么人?！?/br>
“其實我不認識鐵線蓮葉子?！?/br>
“我記得你選修園藝課了，對吧？”

“好吧，我覺得借口差不多用光了——我走了，卡拉揚?！蔽覠o可奈何地向他揮了揮手，就朝那條路跑去了。

“現在才能開始計時！”我想起了什么，跑了一段又回過頭去看他。他那顆樹已經離我有一段距離了，月光依稀下只看見一個輪廓動了動，似乎也是在跟我揮手。

鐵線蓮在后山相當好找，且本身也很好辨認，我感到腳下平底開始向上傾斜時就有一叢一叢的鐵線蓮出現了，有些還開了白色的花，形成了一片淺淡的香氣。我直接連花帶葉地折了一根，便馬不停蹄地往回跑。時間已經超過了十分鐘，但這回熟悉了路徑之后，應該能在十分鐘內盡快完成返程。

這不是一個以輕松的勻速便能達成的時限，卻也算不上極難。我的腳腕以下已經有些發麻，以致于步伐反倒有點輕飄飄的，這樣一來這個過程中的難熬就被消減了一些。

我已經能看到卡拉揚的身影了。他似乎一直靠在那棵樹下，半睜著眼睛，始終沒有變過位置。

“給你?！蔽冶M力呼吸平緩地說出這兩個字，一手把鐵線蓮遞給他。

“還多拿了一朵花……”他端詳著手里的東西，仿佛覺得很好笑，把目光轉向我說：“你看上去不是很累？”

“沒有，其實我特別累?！蔽覈烂C地回答道，“但是在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下就沒有顯露出來?！?/br>
“很好?？磥磉@個訓練會成為你rou｀體跟自制力的雙重考驗——你應當能猜到吧？它的時限會隨著你習慣而逐漸遞減的?！?/br>
我還在揉腿，頓時慘呼一聲。

“先看著我?！?/br>
他放我在原地休息，然后側攤開手掌。那把淡金色的刀在他手中出現了。

“它叫什么名字？”我的目光被他的刀吸了過去。

“‘熔火’?！彼吐暤?，聲音里有某種不同尋常的、低沉的愉悅，“它到我手上的那一天，其實有著一個很長的名字，大意是‘玫瑰熔于火焰’，我最后干脆替它起了簡稱?！?/br>
“玫瑰？——可惜現在已經不常見了?！?/br>
“你注意過它的刀柄嗎？”

“上面似乎有刻花圖案。那就是玫瑰？”

“我覺得是?！彼f著，側了側身?！芭呈敲總€刀者必須學會的一項基礎技能。在每一劈當中，他在使力量最大化的同時也要盡力減小這一劈的反彈效果，以使下一擊能被毫無阻礙的續接上。這與姿勢、控制和劈砍角度都有關?？春梦业膭幼?，我為你演示一回?！?/br>
我站在離他稍遠一些的位置盯住他。他之前一只手還在把玩著那朵鐵線蓮，這時將持刀的另只手抬得稍高，渾身的流暢線條都在這一瞬間緊繃起來，像是一道蓄滿了力的弓弦。我頓時短暫地領悟到了蘭朵和其他人對他有關“壓迫感”與“難以親近”的形容；但我此時感覺不到畏懼與距離感，有的只是一種微微顫抖著的緊張的渴望，它在呼喚著我去成為這樣的人——像卡拉揚一樣的人。

我知道他已經相對放慢了速度，但手起刀落其實也就用了一眨眼的功夫。霧柏不愧有堅硬之名，在這樣的力道下也僅留下了一道淺得不能再淺的劃痕。

“視線跟上了嗎？”

我點點頭。他把刀放到我手里，“你來試試?！?/br>
我仔細回想著剛才他揮刀的細節，在腦海里劃出重點，作了一個下劈。他遠遠地指點我幾回，微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我剩下的缺漏之處。

“力道不錯?，F在你的手有什么感覺？”

“虎口有點麻?！蔽页姓J道。

“你的力量路徑在最后出了點問題?！彼吡诉^來，站在我身側，右手扣在我握刀那只手的手背上?！斑@回再感受一下?！?/br>
他帶著我這樣示范了一次之后，我隱約能感受到使力的方向了，再獨自揮刀時果然省力了許多。

“你撿拾技巧的速度不錯?！彼谖疑砗箝_口說，“但你荒廢的那段時間導致你的rou｀體跟不上這些技巧。等到你的rou｀體強度達標之后，我才會教你真正地規范你的刀法?！?/br>
“我不會讓你等我太久的?！蔽以趽]刀的間隙回答他。

“我明白?！彼旁谖壹缟系氖殖亮艘怀??！安贿^有關我教授你這件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希望你暫且能保守秘密?！?/br>
除了每天最基礎的力量訓練之外，卡拉揚還丟給了我幾本魔法基礎，叮囑我將它們熟記于心。

“其實刀與魔法完全沒必要被徹底地劃分成兩個領域?！彼f?！盁o論是刀者或是魔法士，他們體內魔力運行的軌跡都獨一無二，但兩者又隱約有著處處關聯。鞏固魔法的基礎對于你學刀也會有幫助?！?/br>
于是萊恩先生驚喜地發現，我開始在課上規規矩矩地讀起了魔法學課本。

日子意外平靜地往前推進，其中唯有一個小插曲值得一提。

彼時奧德與我在走廊上繼續討論防御法陣的設計，我們在試想另一種可能——結合兩個人的想法，將圖案融合，使用一種全新的、又能支撐陣法運行的基礎紋路。有個熟面孔迎著我們走了過來。

“西院的維森特?！蹦莻€黑頭發的人叫住了我，一把長刀背在背后。

“柯爾曼。你好啊?！蔽掖蛄藗€招呼?！皝碚姨m朵？對了，你不來見我，我都快忘了我們有個賭約——即便看上去是什么也沒賭的賭約。盡管我很想說是賭上了尊嚴來著……”

他打斷了我?！皬慕Y果上看，是你贏了?！?/br>
我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他的面部肌rou似乎緊了一緊。

“但我不明白?！彼f?！八晕蚁肟纯茨銓Φ兜睦斫??！?/br>
“我可以跟你比誰寫的字數多嗎？”我瞥見了他的表情，“——開個玩笑?！?/br>
“嚴肅一點?！眾W德戈低聲說著，用肘撞了撞我的后背。

柯爾曼皺著眉頭：“我想和你另起一場賭約。我希望那是一場正式的決斗?！?/br>
“我現在并沒有自己的刀。作為一個半吊子的魔法士，我近來只能用魔法咒文陣法之類的跟你打?！蔽掖鸬?。

奧德戈到這時候才加入了我們的對話，且似乎還冷幽默了一把：“如果你想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