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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一聲,直接一股黃色的狗尿噴射出來,濺了我和胡大叔一手。胡一鑫淡定地接過護士遞過來的毛巾,對我道:“嘖嘖,這是下顎骨斷裂?!?/br>我學著他的樣子在小狗的下巴處輕輕摸了摸,順著它的脖頸,左邊的骨頭是硬的,右邊明顯軟塌一塊,下顎也歪斜了。腿和手臂骨折了可以打石膏,下巴骨折怎么辦?我有點慌張,道:“醫生,下巴這地方能治嗎?”他斜睨了我一眼,好像對我質疑他的醫術表示不滿,隔空在小狗身上比劃道:“打消炎針,上鋼板固定,大概一個月能好。得放在我們這兒觀察?!?/br>我拿不定主意,轉頭去看祁洛,他捏了一下我的肩膀,道:“放心吧。這里很可靠的?!?/br>不說我還沒注意,雖然小護士在隔壁值班室追劇嗑瓜子,胡一鑫又長了張吊兒郎當臉,但這兒的環境和設施都比之前的寵物店齊全很多,應當是全市最大的寵物醫院。光是裝各個貓狗的鐵籠子,就比寵物店的看著結實不少。既然大魔王都這么說了,我懸著的心緩緩落地,道:“那麻煩胡醫生了?!?/br>辦理完手續,又給它買了一堆營養膏小餅干,正準備打道回府,轉頭見祁洛正一臉認真地看著案臺上的小狗,握了一下它的前爪,鄭重道:“過兩天就來接你?!?/br>我看著既意外又想笑,本以為他只是托我一個人情,沒想到祁洛這種心如鋼鐵之人,也有這般柔軟的一面。上車前我忍不住小聲道:“你對狗也比對我有耐心?!?/br>祁洛轉開臉去轉方向盤,對此不置一詞。其實我對人和人、或者人和寵物之間的感情,都看得比較淡,朋友只能陪你一時,寵物也是。任誓言、關系再熾熱再牢不可破,終究會被時間沖淡,終究敵不過造化作弄。能夠一輩子在你身邊的,恐怕只有身上的肥rou了。從醫院回家,除了擔心胡一鑫那里的雪納瑞,更棘手的是兜兜。這蠢狗第一次來我家,不知發了什么瘋,如同脫韁的野馬,彈跳著扎進臥室,在我床上撒了泡尿。然后得意洋洋的蹭過來,對著我的褲腳滋唾沫。今兒風大雨大,本就忘了關窗戶,床和地板都濕了一片,這下更沒法睡。剛想抬腳去踹,看著它懵懂的眼神,好像看到了我們俊仔。狗隨主人,這話不賴,拿池峻沒辦法,對他的狗,我也下不了什么狠心。把兜兜的罪證拍下來給池峻發了過去,池峻回道:啊,太抱歉了……我:知道抱歉就好,請做牛做馬補償我。池峻無視了我的要求:吉吉吉吉你晚上要怎么睡覺??!我:睡沙發湊合一下唄。池峻道:你不是跟學哥合租么?你倆擠擠唄,順便增進一下感情,別一天到晚吵啊吵的。看到這條,我猶豫了一下沒回,把手機丟到了一邊。床單被套拆下來扔進洗衣機,又從柜子里取了套新的,正準備在沙發湊合得了,一抬頭,祁洛抱著手臂站在門口。“讓讓,”我走過去沒好氣道,“待會說不定兜兜把沙發也尿了?!?/br>不是沒想過,跟他開口,畢竟他的床也挺寬敞的。不過好像每次進祁洛的臥室,我倆都沒什么好事,讓我主動提也太難為情,還是罷了罷了。祁洛看了一眼我手里的寢具,隨后才抬眸望向我,道:“真睡沙發?”我撇了撇嘴,道:“不然?”他頗為玩味地一笑,眼中閃著戲謔的光芒,道:“沒有,我就是跟你說一聲,晚安?!闭f著轉身進了臥室。媽的!媽的!說他不可惡都是表象!假象!禽獸祁洛啊,調我胃口,欺騙我感情,最后竟然還真走了!我瞪著他的背影,兩眼仿佛能噴射出憤怒的烈焰,連同兜兜和英俊的份一起,在心中怒踹祁洛一百下。噢不,一千下!我們家這沙發是房東留下的,不知用了多久,也不知沾過多少前房客們的體液。一躺下去就吱呀作響,轉個身就能把沙發壓塌了,同時感覺有十億只螨蟲在身下游曳。我的體質隨我爸,雖然沒他那么嬌氣,但在這種灰塵多的地方還挺容易起紅疹的。這可不,才躺了一會,脖子那兒就被我忍不住抓紅了一大塊。窗外一聲落地驚雷,樓下停著的小轎車警報集體亂吵亂叫,雨聲好像更大了些,兜兜剛剛安靜臥下,又不安地“汪汪汪!”狂吠。撓癢這事吧,有首歌唱過“越搔越癢越搔,越癢啊~”,沒錯,這就是我的真實寫照,愈撓愈猶如萬蛆覆骨、白蟻蝕心。此時,猶如雪上加霜一般,祁洛的臥室里準時傳來了曉松老師的聲音:“人生不是故事,人生是事故,摸爬滾打,才不辜負功名塵土……”媽的,忍不了了!那股熟悉的暴躁勁兒坐著小火箭疾嘯而來,我先是對兜兜怒喝道:“媽的閉嘴!”兜兜委屈地“嚶嚶嚶”了兩句,一頭扎進給他睡覺準備的紙箱,徹底安靜了。看吧,就是欠收拾。出師大捷,就應當一鼓作氣、清剿匪類。我昂首沖到祁洛臥室門口,敲了一下門,道:“舅舅,您能別看你曉松老師了么?一天不看曉松都不行么?這么晚了,狗都要睡覺了,人怎么受得了?”“這房子隔音效果還不錯?!逼盥鍙溺殍_呇坨R后面打量了我一下,道:“你可以幫我關門?!?/br>“你!”我被他堵得沒話,每次都是這樣,我的滿腔憤恨撞上了祁洛這座四兩撥千斤的大碉堡,我就慫了。一鼓作氣后面一句是什么來著?再而衰,三而竭。曹劌在兩千年多前,就極為精準地判斷了我此此時的境地。算了。大概祁洛生來就是八字克我的。我大力撓了撓脖子,悻悻地準備給祁大爺關門。“等等?!彼袸PAD放到一邊,“你又過敏了?”我是過敏體質這事,壓根沒幾個人知道,除了我死去的娘親,我爹從不把我掛在心上,估計他也不記得。一方面是小毛病,一方面覺得一個大老爺們,天天嚷著癢啊嬌弱啊,怪沒面子的。“你怎么知道的?”我停住腳步,訥訥道。“有一次看過你吃的藥,是治過敏的?!?/br>我回想了一下,那會子剛搬過來,翻箱倒柜搞衛生的時候中了招,第二天還要去部門報道,怕滿脖子血痕惹人瞎想,就下樓買了藥吃。本是極細微的小事,我都快忘了,沒想到他竟然記得。“啊,沒事沒事,就是灰塵過敏。也不是非要吃藥的,一會就好了,吃多了藥也不好?!蔽遗滤訔壩沂聝簨?,忙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