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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瞟了一眼方才的畫:“想來這山居客是來這畫里偷酒,不巧卻被你被抓了個正著?!?/br> 聽他說到這里,我不免有些好奇:“那豈不是北國人個個都能長生不老?” 他搖了搖頭:“已故之人的殘魂,是被在世之人極大的哀慟凝聚了。除非哀慟一直不能平息,否則遲早還是會消散?!?/br> “且住在畫里,便不能說話。因此山居客耐不住寂寞,化為人形是常有的事。一旦化為人形,魂魄便開始消耗,直至殆盡?!?/br> 我立刻發誓:“我保證我住進去就不出來了?!?/br> 衛泱笑了:“你是已經被復活了的活人骨,并不是真的魂魄,入畫只會更快消失?!?/br> “況且這山居客是北地異寶。畫一旦帶出了北地,便蕩然無存了?!?/br> 我頓時有些沮喪。 他看出我的難過,輕笑一聲,暗紅的瞳孔柔和了些,隨后遞給我一套衣物:“去沐浴吧。一會兒我叫人送飯上來。北國白晝極長,時辰也不一樣,用過飯你可以休息一陣了?!?/br> 浴堂不大,也算不得奢華,但裝飾極為考究。 我躺在池水中,細細打量著我這一身殘破不堪的皮骨。 胳膊沒了幾處皮rou,腰身不算完整,胸腹布滿了疤痕,后背摸起來滿是瘡痍。臉皮倒還算體面,看上去較常人沒什么不同。 手腕上的珠串黯淡無光。聽衛泱說,這是人骨做的。我能夠復生,也正是這珠串的功勞。 騰騰霧氣從水面上彌漫開來。我若有所思地閉上眼睛,靜靜地浸泡在水中。 說來衛泱明明要將我交與皇帝,為何如今又帶我來了北地? 聽聞那皇帝蘇瀾久居于秦,應當不住在這里。 可憐我現在只是半具骨架,只能任人擺布了。 一路上諸多見聞,我在心里暗暗感慨著,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半柱香的時刻。 我卻越泡越不對勁,忽地皺眉:怎么感覺這么香? 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室內竟充斥著一股奇異的香氣。 我再一皺眉,忽然想到:方才衛泱說,我現在體質不同常人,更是一味珍貴的藥材…… 好像還可以拿去……熬湯? 我大驚失色,頓時被嚇得連連從池水中站起來,哆嗦著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我從浴堂回來,衛泱卻并不在房中。 桌上擺了幾碟酒菜,還是溫的。我想他大概是下樓去了,便也跟著去向了大堂。 樓下依舊吵鬧得很,衛泱的身影一望便見。他站在人群中央,背對著我。 我剛走到樓梯前,正要下去尋他,卻察覺氣氛有些不對,于是局促地停住腳步。 變故來得極快。 衛泱突然拔了劍,面色沉郁,殺氣畢現。周遭的人亦紛紛亮劍,他被幾十人團團包圍住,不能脫身。在座的堂客驚慌失措,倉皇逃竄。 兩撥人劍拔弩張,局面僵持不下。 我嚇得魂不守舍,拔腿正要跑,此時外面卻突然傳來聲音,打破了僵局: “大名鼎鼎的衛公子來此游歷,怎么能怠慢了?”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亮地從門廊處傳來,自帶一番不容駁斥的氣勢,“不然怕是要責怪我侯府招待不周了?!?/br> 衛泱冷笑一聲,似是輕嘲:“靖遠侯親自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我驚奇地抬眼,面前這男人修長挺俊,一襲黑衣勁裝,衣上繡著暗紅色的玄鳥,橫眉冷目,唇角勾著一抹冷笑,手里一柄黑金折扇,氣度不凡,折射出精銳的光澤。 “自然是來辦公事的?!彼锶坏?。 “不過,我不是來找你的?!?/br> 說罷,他的目光將整座客棧從上至下搜索了一遍,最終向我的方向看來。 那人眼風凌厲,不懷好意,更帶著與生俱來的傲慢。 我手腳一陣發麻,心里正盤算著眼下該如何逃脫,忍不住向后退了幾步,想要躲過他的視線。 沒想到卻還是被他抓了個正著。 時間仿佛停滯。 他的視線逡巡至我身上,靜止一刻,隨即抬起折扇,語氣狠厲: “抓住她,給我把她煮了!” 作者有話要說: 北綏帝:北朝先帝,十年前主動退位,傳位給嘉帝。因為當時嘉帝年幼(當時一歲),實際由北政王攝政。 北政王:北朝攝政王。 給大家理一理北國皇帝順序: 十年前,北綏帝退位→嘉帝(攝政王執政)→北國亡國→蘇瀾 第33章 莊周夢2 被幾十個人追殺的感覺,不知道生前我有沒有體驗過,但死后這倒還是頭一遭。 兩條腿跑不過八條腿的王八,我很快便被抓住,逮回了那人身邊。 我眼淚汪汪地望著衛泱,他的眸中泛寒,怒意森冷,一劍刺穿了幾個侍衛的鐵甲,沖到那人身前,卻被他折扇一擋,冷劍生生震飛了出去,金屬撞擊蜂鳴作響。 “陳懷安!”衛泱咬牙切齒,猩紅的瞳孔殺意涌現,卻被沖上來制服他的侍衛掣肘,臉上霎時多了幾道血痕。 陳懷安也不急,慢悠悠道:“你meimei且先借我一用。北綏帝問我要人,我看過幾日,你可以再來我府上替她收尸?!?/br> 聽了他這話,衛泱反倒冷靜下來,唇邊漾起一抹冷笑,咬牙切齒道:“這是蘇瀾要的人?!?/br> 陳懷安嗤笑:“別鬧了,以你那么大點本事,能將她藏在城中?要能瞞得過蘇瀾,也只有我辦得到。何況得罪了北綏帝,對你也沒有好處?!?/br> 說罷,陳懷安折扇一指,懶洋洋道:“你殺了我的人。本侯心情好,今日暫且不殺你,等你想通了,來我府上賠禮道歉,我們再可一敘?!?/br> 這句話音落下,他不屑于多看衛泱一眼,轉過身,拎起我,大搖大擺地走向了門外的轎子。 靖遠侯府坐落于梁都最繁華顯眼之處,與低調二字八竿子打不著干系。北國諸侯割據,各方勢力虎視眈眈,想來敢于這般鋒芒畢露的,定然不多。 轎子里的陳懷安悠悠閑閑地拿了一本奏折看,翹著二郎腿,時不時地咒罵幾句:“老不死的東西”……“哼,鄉野莽夫”……“狗屁不通!” 車一停,到了,他折扇一斂,朝我挑眉:“下去?!?/br> 我驚恐地看著他。 “本侯叫你下去?!币娢覈樀貌桓覄?,他有些不耐煩,一腳將我踹了下去。 我摔了個狗啃泥,衣服也被風撩起,露出衣下裸露的白骨。 陳懷安下了轎子,瞥見我的骨骸,“嘖嘖”兩聲,接著便目不旁視地越過我,進了府。 扶我起來的是個面善的壯漢。盡管他臉上有道疤,身上還掛著兩把大刀。 我正欲道謝。他一只手扶住我,轉過頭大聲問道:“侯爺,這東西是直接扔進廚房,還是?” 陳懷安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