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
是睡容也是這般清姿仙骨,依然帶著那份熟悉的淡漠疏離,玉骨修長的手里還捏著半卷奏折。 我放下魚,屏住呼吸,鬼使神差地湊近了,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 再接著,我的唇便印在了那雙薄唇上。 微涼。 我的雙頰緋紅,卻見他驀然睜開眼,唇角微揚,吻了下去。 那個吻柔軟沁涼,令人沉醉。 無數璀璨星辰倒映在他的眼眸里。 我微微閉了眼。 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傳來,輕撫在我耳邊: “晞兒,你剛剛是不是偷吃了那條錦魚?!?/br> 我:“……” 又過了幾日,蘇瀾終于勉強同意回持正殿上朝,而我自然只好又回到了寢殿當差。 趁蘇瀾不在殿中的時候,我終于將游鯉燈做好了。 盡管它有些貧血。 我趴在桌案上,看著它游來游去,不由欣慰起來。 待今晚蘇瀾回殿,便可以送給他了。 那時……它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上次衛泱告訴我,竊取瞬華殿圖紙那日是他挑起的sao亂。自此我想明白了許多,先前昭國送信告訴我,宮中出了一個叛徒,想必就是受衛泱誤導所致。 衛泱仿佛是對我記不清往昔大失所望。而我只知衛姜公主是我的jiejie,卻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世人皆道蘇瀾想要迎娶衛姜公主,是為了姜國秘術活人骨。如今公主消失,那秘術更是不知流落到了何方。 而蘇瀾要那起死回生之術做什么呢? 以我的觀察,他并不像是想要長命百歲。 莫非他有什么想復活的人么? 就這樣,我伏在案上沉沉睡著了。 最近我的夢變得冗雜。有時我夢到父君深夜獨自醉倒在空蕩蕩的太和殿,有時我夢到沐沐抱著書卷打盹,還有時我會夢到小郎君。如此零零散散的碎片。 夢到一半,突然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驚呼,打破了寂靜。 我從夢中驚醒。 那聲驚呼乍如驚雷,從寢殿外傳來。接著殿外不知為何起了sao亂,嘈雜紛亂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我忙披上衣服,開門去看。 聲音似乎是從瞬華殿傳來的。 難道是靜儀公主出了事? 我奔到殿外,一行鐵騎衛疾奔而過,路兩側站了不少睡眼惺忪的宮女,衣著單薄,大概也是聞聲而出。 幾個郎尉亦緊跟在那隊鐵騎衛后,經過我面前。其中一個我熟識的尉官,他的面色肅穆,緊抿著唇,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忙上前詢問發生了什么。 他停下腳步,嘆了口氣,隨后語氣凝重地告訴我: 蘇瀾被人刺殺了。 第20章 前塵17 皇帝竟被刺殺了,這是何等大事。 整座長宮燈火通明,隨處皆是鐵騎軍整齊駭人的腳步聲。 我心中焦急,提起裙擺便向瞬華殿跑去,卻只到外門便被幾個鐵騎衛不由分說攔了下來,勒令我回殿。 鐵騎統領下令戒嚴,各殿門皆是緊閉,凡是尚在宮內游蕩的,不論身份,一律被射殺。 我獨坐在空無一人的殿內,竟無端地發起抖來。 過往能進得去瞬華殿的宮女沒有幾個。 其中,我是唯一的昭國人。 密令曾要我竊取的圖紙,也恰好是瞬華殿的。 我的鼻間滿是彌漫著血腥味,眼前突然大雪彌漫,恍惚又見沐沐倒在我膝下。 過了一會兒,有人來敲殿門。 我恍然回過神,前去開門。 衛泱帶領一隊鐵騎衛站在門口。 他開口:“陛下要見你?!?/br> 說罷,他向身后的人一招手,護送我去瞬華殿。 誠然,我是被架走的。 一路盡是森嚴守衛,連貓獺們都一聲大氣不敢吭,背著小包袱沿著墻腳列隊偷偷摸摸前行著。 把守瞬華殿的尉官同衛泱耳語幾句,遂將我放進了殿。 殿內燃著安神的龍涎香,暖爐發出細微的畢剝聲。 我在內室前停下。 蘇瀾坐在榻上,微微低頭,蹙著眉。他的胸前裹著層層白紗,素來矜貴整潔的衣袍上染了大片未干涸的血跡。 血從繃布下的傷口里滲出來。 靜儀公主伏在他身前,使勁睜大那雙茫然空洞的眼睛,替他小心擦拭著傷口,神色疼惜,動作輕柔。 我一時立在原處,身體仿佛失去了控制,動彈不得。 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我。靜儀溫聲細語地問著他傷口還疼不疼,而蘇瀾的目光則落在她如瀑披散的青絲上,似是憐惜她雙目失明卻還堅持要替他包扎。 我愣愣地旁觀著這一幕。蘇瀾看著她的眼神幽深,竟令我升起一絲絲慌亂,下意識地想要逃走。 只是我的雙腿卻死死地釘在原地,一步也邁不出去。 而在我來得及轉身之前,蘇瀾已漫不經心地抬了眼,向紗幔后的我看來。 那道目光冰冰涼涼。 我衣袖下的手抖得厲害。 他卻笑了:“晞兒?!?/br> 我的唇色盡褪。 靜儀公主聞聲亦抬了頭,轉向身后,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瞳仿佛瞬間結了寒冰。 我的唇微張著,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艱難地翕動:“陛下召我來……所為何事?” 蘇瀾的眸光一轉,落到靜儀身上,啟唇道:“靜儀,你下去吧?!?/br> 靜儀公主聲色婉轉懇求,委屈道:“陛下!” 蘇瀾并未理會她的嬌嗔,不知為何隱隱的不快。靜儀公主面色一沉,站起身來,也不要侍女攙扶,氣沖沖地走了。 公主跌撞磕碰離去的聲音漸漸遠了。蘇瀾坐在榻上,瞟了我一眼:“還不過來?” 我如夢初醒,低下腦袋向前挪動了幾步,視線落在他的傷口處。 才剛換的繃布,這會兒已經被血浸透了。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卻在即將觸到之時,驟然被一只伸來的手牢牢握住,迅疾帶入懷中。 接著他溫熱的吐息湊在我耳側,嗓音沙啞道:“你說‘所為何事’,嗯?” 我側過頭,剛發了一個“陛”的音,他已然捉住我的唇,薄唇緊緊貼了上來,含住我未盡的話音。 一陣唇舌交纏,他才慢慢松開了我。我的臉紅通通的,不知是因暖爐還是吻,一抬胳膊,卻驀然發現身上沾滿了血跡。 是他的傷。我慌忙想要起身,卻被他緊緊勾了回來,動彈不得。 他附在我耳畔低語,緩慢地輕笑:“抱著你,我的傷便算不得什么了?!?/br> 我羞憤道:“你說得倒輕巧,這么深的傷口……”說到一半,我的余光留意到他的傷口又開始滲血,話音戛然而止,未盡之言統統咽了下去。 我的眼淚忽地簌簌落個不停。 面前的這個人是害死沐沐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