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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了一片寂靜。 似無人曾來過。 次日,我的風寒果真好了。 今夜蘇瀾照舊宿在別殿,勤勉得緊。我摸清了瞬華殿守衛換班的時辰,又托人告知東流殿的尉官今晚請酒,本打算趁那時偷偷溜進瞬華殿。沒想夜色剛起,變故卻陡然發生: 持正殿的某個偏殿走水了。 長宮里火光沖天,嘈雜聲鳴響不絕。這亦驚擾了正在清明殿議事的皇帝陛下,他命人過去查看,調走了小半的兵力。 這于我自然是個絕佳可乘的機會。 可不知為何,等我趁著夜色摸到了殿前,卻發現這里的防備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稀松許多。 我有些意外,按理來說不過是走水罷了,蘇瀾是不至于將大半兵力都抽調走的,莫不是有什么其他不尋常的事發生。 殿前空空蕩蕩,連個侍衛的影子也不見。我意欲速戰速決,便很快溜進去,尋起了紙條上要我找的那枚匣子。 此番是我第一次來瞬華殿。雕梁畫棟的殿內昏昏暗暗,中央擺著的是一張寬闊恢弘的書案,上面展著幅未作完的畫卷。 寬綽的龍椅后,正對著殿內正中央,懸著一副萬里江山圖,描繪的是四海歸一、天下大同的盛景。 我先是在心中暗暗贊嘆了一番蘇瀾的畫工,又在殿內四處搜尋了一陣,總算在一個角落里尋到了那匣子。 里面裝的是一張瞬華殿的布局圖,大抵是我的某位同僚畫下來的。 圖畫得精細嚴謹,只是卻并未完成,不知是被什么耽擱了。 殿外的喧鬧聲已小了許多,守衛時刻都可能回來,不便冒險久留。我將布局圖重新收好放回匣子里,將一切重歸原樣,在昏暗中向殿門口摸去。 方才進來時我并未將殿門完全合攏,只留了條縫隙,因而有細微的光線透進來,方便我辨清方向。 月色清寒,照在清冷無人的殿內,無端生出了幾分陰森。我不經意地向左側一瞥,才察覺屏風后似乎閃爍著一道若隱若現的光亮。 分明是出鞘的冷刃反射出的寒光。 我受了驚,猛地向右側躲去,冷汗涔涔,這才看清半隱于黑暗中的那個人影。 雖不知是何人,若是他方才想要偷襲我,我怕是幾分鐘前便已喪命了。 我揚起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影子,身體僵直在原處,不敢大意。 陰影里這才不緊不慢地走出一個人。 他一身黑衣,漆發微散,劍眉冷淡,瞳孔暗紅,目光幽冷,一股肅殺之氣,如同隱沒在黑暗中的鬼魂。 “你是什么人?” 我見他一襲黑衣,似乎是蘇瀾身邊的侍衛。只是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里,怎樣都不合情理。 他面色未變,淡然道:“蘇瀾的侍衛?!?/br> 我被他的話噎住,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不知該作何言。半晌,我才終于出聲問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他卻沒有回答,只用那番殺氣冷冽的目光逡巡著我,須臾后,向我走近。 我有些恐慌,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幾步,抵至了墻壁。 他在離我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了。 我仿佛嗅到他身上深深的鐵銹味,混合著濃重的腐朽的氣息。 “等你多時了?!彼馕渡铋L地看著我,口吻寒涼,頓時令我毛骨悚然,寒毛直立。 既然他方才沒有殺我,多半也是哪個國家派來的臥底。 “你……”我本想問他為何會在這里等我,話到了嘴邊,卻又懼怕他會突然翻臉,于是連忙改口,“你叫什么名字?” 他揚了揚眉:“衛泱?!?/br> 我驚異:“你也姓衛?” 他答:“我是姜國人?!?/br> 我便收了聲。 姜國亡國不過兩載有余。如今昭國人是不敢自稱姜人的,若被官兵聽去了,定要被誅滅九族。 不過,左右我也沒有什么九族可以誅了。 我想了想,遂回答他道:“我也曾是姜國人?!?/br> 他在黑暗中微微揚起了臉,用那雙幽深莫測的眼瞳盯著我,肅靜須臾,卻突然開口道:“我知道?!?/br> 這倒讓我有些意外了。 他顯然是看穿了我的疑問,也懶于解釋個中緣由,于是眉眼一挑,只言簡意賅啟唇道: “衛晞,我是你的死士?!?/br> 第5章 前塵4 我有些驚駭。 古往今來,還從沒聽說過哪一位刺客有自己的死士的。 更何況我根本不認得他。 “你認錯人了?!蔽颐Φ?。 他卻嚴肅得很。自方才見他起,他便是板著這樣一張不茍言笑的臉,令人不由地畏懼。 見他許久不說話,我便又好奇道:“你認得我?” 衛泱此時輕描淡寫地笑了聲,仿佛這個問題究極荒誕一般。但他還是回復我:“你只需知道,我會保證你活著?!?/br> 既然他這樣說了,我便不再追問。 據他所言,他是自姜國國破起便一路流亡而來的,與昭國并無瓜葛,如今在蘇瀾身邊任職。 這大殿能讓我輕而易舉溜進來,想必也是他的功勞了。只是今夜長宮的守備還是太過蹊蹺。 我皺了皺眉,又問他:“你知不知道殿外發生了什么?” 他向殿外看了一眼,嘈雜聲已比之前小了許多,似乎是聽到了漸近的腳步聲與交談聲,于是并未回答我的問題,神色淡淡對我道:“我送你回去?!?/br> 我識趣地閉了口。 說來慚愧,就武功而言,我全然一竅不通。不像沐沐,我總猜不透她的武功究竟幾般深不可測,她卻從不顯露半分。 有了衛泱,從殿里脫身自然輕而易舉。宮內的守備比我來時的松懈,已嚴密了不少。我本想先去持正殿將取回的匣子交過去,誰想臨走前衛泱卻將我攔下: “回寢殿去?!?/br> 我見他這般如臨大敵的樣子,不由有些意外:“怎么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有要事發生。蘇瀾若是這時回去未見你,后果自知?!?/br> 我本想告訴他蘇瀾已經好幾夜未曾回去過了,又覺得他說得極有道理,便點點頭,連忙答應道:“我這便回去?!?/br> 他這才放心,一甩袖放我走了。 我吸了吸鼻子,身側還彌留著他身上沉香的味道。那幽淡的香氣若隱若無,卻使我安心極了。 回寢殿的一路上長宮里燈火通明,卻比先前靜了不少,我只偶爾聽到守衛整齊駭人的腳步聲,不知衛泱方才是如何擺脫侍衛的身份,潛進瞬華殿去的。 宮墻上照例圍著許多看熱鬧的貓獺。 它們的眼睛五顏六色,各有不同,夜里看起來倒像是街市兩旁琳瑯的天燈。 這貓獺委實是長宮內的一大禍害。它們對寶物奇珍有著格外的熱忱,經常趁人不注意溜進屋里,翻箱倒柜,再將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