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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把頭轉向一邊。安慶賀傾身抱住這個纖瘦的少年,伸手在他背上輕輕安撫:“我委托了大使館的朋友辦理你的身份證明,今天就應該能拿到了。我走以后你依然可以住在艾瑪這里,將來繼續讀書,如果選擇申請宿舍的話……”少年轉回來無限眷戀的凝望著他。安慶賀頓了一下:“你不想讀書也可以,但我還是覺得你應該再讀書,至少把語言學好,將來也能找到工作養活自己?!?/br>說完兩人都沉默了一陣,安慶賀終于站了起來,轉身間卻被少年抓住了手臂。其實不止少年舍不得他,他也舍不得少年。短短一個月的朝夕相處,沒人比他更明白這個可憐的少年曾經遭遇過什么樣的艱難困苦,他顯然非常缺乏安全感,因為語言交流不暢的原因還導致他稍微有點自卑。然而正是這樣的他卻幫安慶賀更堅定了對親情的倚重。重生后的這段時間同樣是安慶賀最徘徊的時期,他經歷了不可思議的人生歷程,若沒有少年的依賴,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價值。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少年如此,他也一樣。人生的軌跡迂回了一陣,現在要繼續往前了。安慶賀沒有再告別,三天后的清晨搭大巴一個人走了。小鎮沒有機場,先得轉車去另一個地方才能搭飛機。然后飛機也得中轉一次,在第三國家停留一晚。所以這也是自從他幼年離開小鎮后就幾乎沒再回來的原因。在中轉機場休息時,安慶賀打開手機,意外的收到無數個未接電話的提示。他回撥過去,艾瑪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了過來:“安,明不見了!”曾明?失蹤了?“他出事了?”安慶賀嚇了一跳,他二話不說先轉身找客服買回程的機票,一邊繼續聽艾瑪的解釋。拿到票以后還有一小時才能坐上飛機,他又撥電話給大使館。事情太突然了。今天早上警局打電話給曾明,說找到他母親。很遺憾,不是活著的。這個事情大家早就有預料,曾明的mama在和他分開之前就已經病得很重,被帶走后更是生死未卜。時間過去那么久,大家幾乎已經不抱希望。不過當事實就這樣明晃晃的擺在面前時,少年還是接受不了,當場就呆住了。艾瑪送他去警局認領了遺骨,那位可憐的母親懷著避債的夢想來到這里期望得到新生,結果卻再也沒能回去。附帶的結果是她的兒子連十八歲都還沒到就已經變成流落他鄉的孤兒。曾明傻愣愣的沒哭,站在原地很久都不說話。艾瑪只好跑上跑下幫他處理手續,辦完所有的事情后才發現少年失蹤了。安慶賀:“他沒有回你家嗎?”“安,他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大使館或者周圍任何一個可能去的地方。我連你住的酒店都找過了,他沒在?!?/br>艾瑪姑娘古道熱腸,為了這件事可謂勞心勞力。把曾明弄丟了更是心急如焚。安慶賀忽然想到那夜和少年一起呆的木屋,不免心頭一跳。“我想到了一個他可能會去的地方……”艾瑪打斷他:“可他沒有錢,安。難道走路過去嗎?外面只有三度……”安慶賀清醒過來,艾瑪說的沒錯,這種天氣沒有車子曾明一個人能走多遠?算一下那個木屋的距離,不坐車光用腳走得花一整天才行,這小子難道又去當流浪漢嗎。可他腦海中不斷閃現出少年倔強的表情,他曾抬起臟兮兮的尖下巴無所畏懼的說:“我不怕!反正不走也是死!”安慶賀莫名覺得很擔憂。返程的飛機到達目的地以后,已經快晚上了。安慶賀一下子沒找到去小鎮的汽車,只好深一腳淺一腳的徒步回去。原本他可以住在那里度過一夜,明晨再搭巴士去小鎮,但……安慶賀很著急。喪母之痛對他來說是從未有過的體驗,但是死亡的滋味他倒是嘗過,且打心底里不希望少年也經歷一次。冰天雪地里露宿在外可不是開玩笑的。在雪地里走了快半個鐘頭的時候,他猛然站住了。入夜的路邊,月光映著白晃晃的冰雪,照的周圍明亮一片。有個穿著羽絨的冰柱子突兀的立在路旁,裹在厚厚羽絨下的人吃驚的露出一副見鬼似的表情瞪著他。安慶賀愣了一下,下一個瞬間就沖過去把人抓?。骸霸?!這么冷的天你在這里做什么?”“……”作者有話要說:☆、第四章回國風波(完整版)作者有話要說: 受的名字正是從曾志明改成曾明,刪除了回國改名這一段。原因是讀者們被曾志偉荼毒以后自動腦補了他的形象【噗!233333333四回國風波冰天雪地里,眉毛鼻尖都結了霜的少年傻愣愣的任由男人將他摟進懷里,左搓搓右搓搓給他暖身,然后又取出隨身帶著的茶水給他喝。安慶賀的水壺保溫功能不錯,此時喝下去的茶還有溫度,曾明乖乖喝了好幾口,臉上總算恢復了點血色,但下一秒卻被罵了個狗血淋頭。認識一個月來曾明還從未見過安慶賀發這么大的火。他生的高高大大脾氣卻甚為溫和,平時基本不會大聲說話,細節上還總是很體貼,對誰都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想來這一刻真是氣狠了。曾明怔怩的看著他發怒的樣子——“你為什么從警局出走?”“你知不知道艾瑪為了找你去了所有能去的地方!”“你身上沒有帶錢,徒步能走多遠?遇到危險怎么辦?”“就算要走也得告訴周圍的人,提前做足準備,至少帶上錢和電話!”安慶賀一口氣把堵在嗓子眼里的話全都吼了出來,吼完才發現小朋友被嚇到了。不但并沒有急于解釋,反而怔怔的望著他失了神。他這才想起曾明今天得悉母親去世的確切消息且中午剛剛認領遺骨,恐怕精神和心理都深受打擊。這樣說來也難怪少年會做出異乎尋常的舉動。考慮到這一層安慶賀心里的火去了一大半,反而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他伸出手安撫般摸摸少年的腦袋,語氣也緩了下來:“還是……想開一點吧,逝者已矣。你mama……總也希望你以后過得好?!?/br>對于人死不能復生這件事,平時聽的多了誰都會說,但是輪到自己身上真要坦然接受恐怕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何況曾明還只有十七歲。安慶賀自己十七歲的時候正準備參加高考,那時他還在家人的庇護下不識愁滋味的活著,世道艱難對他來說是和數不清的數學公式、英文字母有關,哪會像曾明這樣直接面對至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