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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街燈顯得夜里不是那么孤寂與靜謐。葉長時過來N市不僅僅為了陪謝在栩看演唱會,更重要的是他明天將要加入徐導的劇組,飾演一位家道中落的小少爺沈伯清。來接他們回劇組酒店的是小柳,或許是收到了藍棣原的命令,也或許是巧合,在夜晚嘗試通話結束后,他打開音響,在車內播放起了古老的戲曲,當哀轉細亮的嗓音緩緩響起,細膩又雅致的唱詞浮現腦海,經歷了一場喧鬧演唱會后浮躁的人心隨著音律逐步沉靜下來,悠揚的聲音,婉轉的曲調,細細在耳邊呢喃,語音環繞,經久不息……清晨溫暖的陽光籠罩N市的影視基地,被雨珠洗刷得干凈透亮的檐瓦閃著光芒,民國風濃厚的街上,飾演各路職業的群眾演員已準備好,主配角到位,徐梁友拿著喇叭一聲令下,工作人員迅速忙碌起來……周邊一棟洋樓二樓的走廊盡頭,門牌貼著“葉長時”的休息室內,花紋復古繁華的窗簾毫不保留地大敞著,唯余一層薄紗覆蓋在前,床邊是幾張老實的皮質沙發,日光從白色輕紗窗簾瀉下散入室內,光線明亮中帶著幾分唯美之感,小柳和小黃都坐在上邊無聊地玩著手機,小桌上音響正播放著咿咿呀呀的戲曲,很久以前錄制的曲子,音質有些模糊老舊,令室內之人都仿佛有種穿越了的感覺。鏡子前,專業的化妝師正在給葉長時上戲妝,艾倫就靠在旁邊靜靜看著,化戲妝什么的已經超過了他所會的范圍,這是一種細致活,調底色、抹胭脂、定妝、畫眼線、眉毛、朱唇,每一步都有需要注意的要領,與平日化妝的步驟很是不同,沒有經驗難以把握好,于是徐梁友便專門找了精通這一門的化妝師來,艾倫好奇心起也在一邊偷學著。從淺入深按完定妝粉,方才油膩膩的臉變得粉嫩嫩的,化妝師的巧手調出顏色正好的研制,七成大紅混合著三成荷花色,配合著定妝粉用刷子輕刷,上深下淺,再用眼線筆將眼尾拉長劃出,一手吊起眉尾,一手勾勒出尖尖的鳳眼,戲妝的模樣初現,葉長時在睜眼時,鏡子里的臉已很難看出自己原本的模樣,而是有了幾分那雌雄難辨的美感,微微一笑便散發著淡雅清香的韻味與風情。他前世拍電影時上過不知多少次這種妝容,如今再看著鏡子里的人漸漸變樣竟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說實在,葉長時聽不明白徐梁友為什么會臨時邀自己出演這個角色,這部諜戰片屬于半虛構型,也就是說有一部分人物和內容是符合史實的,沈伯清便是樺國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人物,知道這人的普通群眾不多,談論起來卻多數褒義,這位沈小少爺活得年歲很少,只有短短三十載,也因此有關他的具體事跡流傳也稀少,唯一被朋友具體寫下的就是他做了臥底十年卻為人誣陷叛變直到以死證清白的經過。這一類的題材其實有些敏感,葉長時聽藍棣原說起過徐導起初是打算抹去這個角色的,反正無關緊要,不影響劇情,或者一筆帶過,讓他在別人口中出現,可在拍攝中途幾經猶豫之后還是在劇本上添加了沈伯清一角,或許是為了讓這個時代更豐滿完整,或許是他對這個角色難以割舍,總而言之,明明有許多更合適的戲曲出身的身價也便宜的演員可以選擇,徐梁友最后邀請了自己來演。早上來到片場后,葉長時直接問了徐梁友這個問題。他說:“我有些疑惑徐導您為什么會讓我來演沈伯清,老實說,我們的性格很不一樣,而且萬一我學不會唱戲可怎么辦?”徐梁友皺著眉頭抽一口煙,回答:“哪有這么多問題,導演的直覺,拍戲幾十年了它都沒出過錯,角色是你的就是你的,在我相處過的演員里,你最像古人了?!?/br>在電視劇中,沈伯清是一個只有幾集戲份的配角,住過這并不妨礙葉長時去網上搜查他的資料,仔細了解他的生平。沈伯清從小生活在深宅大院中,除了特別喜歡看戲唱戲沒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地方,他父親沈燁霖則是個怪人,他功名不高,中過舉人,四十歲后累考不進,索性放棄了仕途,在當地就館,沒想到卻教出了不少的進士學生,名望很高,光是收謝師禮就賺了不少,家里有錢,他的父親又寵愛這個小兒子,知道他喜歡唱戲非但不似一般迂腐詩人責罵教訓兒子而是二話不說請了專門的人來教導。沈伯清被保護得很好,從小接觸的人事單純,性格天真又直率,說得難聽點就是好騙,每次上街他老爹都要給他派好幾名的隨從跟著,以免他被拐了去,當然也不能說他傻愣,他是聰明的,就像塊璞,往往要經過一番苦難磨洗才能初露光芒。無憂無慮的生活一直到沈伯清十六歲時突生變故,科舉被廢,家道中落,父親病逝,兄弟分家……原本不諳世事的小少爺初次接觸到了人性的另一面,在親友算計中逐步體會到了生活的不易與艱難,最后不得不融入底層人民的生活中去。為了能夠生存下去,他在當初教導他戲曲的老師的勸說下進了當地最紅的戲院,唱的屬于正旦,北方叫做青衣,本該更適合女人去演,他男扮女相,卻是絲毫沒有違和感,于臺上,淺笑低眉,蓮步輕移,水袖輕顫,風韻流轉,不知在夢中迷倒多少男女,沉醉多少年華!十八歲的時候,他被人半哄半騙地加入新派,沈伯清是男人,自然也希望為國作出貢獻,何況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為何變成如今的局面,下這個決定時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于是不久后他接到了加入新派后的第一個任務,也是他這一生唯一的任務——去結識當時舊派的樓將軍,做臥底,傳遞情報…………戲妝上完已經到了九點,今日是葉長時在劇組第一天的拍攝,徐導還算通情達理,給了他適應時間,沒有讓他一來就去臺上唱個戲,雖然沈伯清在劇中的確是唱戲出場的。要拍攝的是一場主配角之間平靜的交流戲,攝影棚內,復古的道具擺放完畢,燈光打好,攝像開啟,穿著大棉襖的徐梁友一臉嚴肅的表情坐在監視器前,等大家都準備差不多了,他拿著喇叭像往常一樣喊道:“各單位就緒,演員就位,第八十四場,三鏡一次,三,二,一,A?!?/br>【鏡頭內的房間不大,擺設裝飾是中西式結合,雪白的墻壁上掛著幅油畫,為其增色不少,鏤空雕花窗桕透出幾縷溫暖日光,卻是不足以照亮這地方,好在天花板垂下了一盞琉璃燈,點亮,昏黃的光線籠罩了整個房間。銅鏡前,沈伯清目光愣愣地盯著鏡中人看了一會兒,接著不聲不響地開始卸下朱紅唇妝,他的動作不輕不慢,瞧著卻帶著一股難言的風雅,賞心悅目,卸至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