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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桶,裝滿了死狀各異的魚蝦海豹的尸體,如一灘血rou模糊紅色惡膿,傾倒向湛藍的冰洋。 這群人真的瘋了么?! 咕嘟咕嘟,大片的氣泡,從水下鼓起。 深灰厚重的陰云積聚,寒風盤旋呼嘯,視線被紛飛的碎雪模糊,鋪天蓋地的雪暴席卷而來。 ——席琳娜發怒了。 何詵詵一個閃身后躍,拉開距離,緊蹙著眉間,亦是看不懂這形同自殺的行徑。 “其實你來的正好?!蔽嬷弊?,羅雀也向后退開,他手掏進懷里:“我們正好需要一個誘餌?!?/br> 鐘斯羽:“閃開!” 然而太遲,那一瓶不知是什么紅色血漿般的黏液全撒在了何詵詵的前襟上。砰一聲,有什么深灰泛白的的東西,狠狠砸上冰面,直奔何詵詵而來。 ——是原本恐怖號下的海獸。 像是無數海中伸出的無限藤蔓,勢不勒死何詵詵不罷休。 何詵詵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后折身,竟是轉向幽冥號而去。 羅雀心頭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 一把扯住來不起收起的船舷,何詵詵躍向幽冥號。隨她而至的,那兇狠有力的藤蔓亦是狠狠砸向幽冥號??此菩蹨喌匿撹F之軀,立刻有了一個深深的凹痕。 扒著船身上干枯藤壺尸身,借助鐵鏈,以不可思議的輕盈,何詵詵在船側移動著。她每一次移動,都給幽冥號帶來更大的挫傷。 羅雀終于確認了何詵詵的意圖,大喊道:“你瘋了么?!出塔的佛龕在幽冥號的甲板上,它要是沉了,我們誰都不要想出去!” 何詵詵的動作停也不停,不曾動搖半分。 鐘斯羽冷冷諷刺:“說的你好像會放我們出去似的?” 天邊,逼退一切光芒、覆蓋一切色彩的暗幕突然開始蔓延。猛地,天地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鐘斯羽見狀也有些愕然。何詵詵說過,進塔那天的白晝時長是七小時。按塔中每天遞減一小時的規律,今天的白晝時間應該有四小時……怎么會,突然就? 看著驀然暗下去的天色和正遭受著海獸猛烈進攻的幽冥號。羅雀咬了咬牙,不再糾纏,折返恐怖號。 雪染的無盡冰原上,突然傳來一陣陣奇異的野獸嚎叫。 嘹亮、悠遠。 “極夜提前來臨了?!被ハ鄮椭?,終于從沉船噩夢中脫身的江淺淺站在緩緩下沉的恐怖號甲板上,對顧汀州淡淡道。 顧汀州蹙眉,看向亂成一團冰原雪域。他無比確定,關鍵線索掌握在他們的手里,死剎絕沒有搶先一步的可能??扇缃瘛?/br> 泛著藍光的星,正自冰河中緩緩升起,光圈朦朧而柔和。 顧汀州:“這應該就是席琳娜說的星?!痹緫獛е麄兦巴内ぬ柕碾[世之所。 江淺淺:“線索無法再被串聯,整個世界也就陷入混亂?!?/br> 兩人打算先離開恐怖號再做打算時,忽有腳步聲傳來。 來人是在恐懼號上避禍的羅雀。 他很快發現有人注視,敏銳回頭,對上江淺淺的視線時卻忍不住一愣。江淺淺此時渾身濕漉漉的,如自極寒幽冥中爬出的水鬼,面色冷白,目光像雪層下流淌的冰洋。 這不可能?她剛剛明明在…… 飄零的驟雪,暮色中失去了原本的顏色,如游蕩的暗色埃塵,落滿發梢肩頭。風吹過的聲音,像縛魂深海的亡靈的嘆息。 江淺淺問:“你們是怎么做到的?”沒有極星的指引,他們怎么找到的幽冥號? 羅雀冷笑一聲:“告訴你這個死人有什么關系?!鄙焓秩胄?,扯出一張折疊成塊的區域地圖。薄薄的紙張一吹就散,地圖上的兩個地點,用鮮明的紅叉做了標記。 “不可置否,這些塔中世界的劇本構建,很精細很逼真?!彼墒?,任已經無用的地圖隨風卷而逝:“但太多細節太還原時,被揪出蛛絲馬跡就很簡單了?!?/br> “這個恐怖號的副本就是?!?/br> “2014年,加拿大宣布,利用聲納在維多利亞海峽附近的威廉王島下的海船上發現了幽冥號的殘骸?!?/br> “隨后在巴芬灣附近又發現了極度疑似恐怖號的沉船。巴芬灣就在維多利亞海峽西北不遠處?!?/br> “作為富有傳奇色彩的歷史謎題,富蘭克林探險隊的這段冰海詭航雖然足夠挑戰。但這個世界的真實性,反倒成了它最致命的缺陷?!?/br> 顧汀州眸色暗了下去:“你們早在進入世界前就知道主線?!边@樣的線索不可能是通過佛龕得到的,佛龕也根本不會允許有人窺測到具體世界的內容。 羅雀瞇眼一笑。他沒有確認,也沒有否認。 江淺淺:“你們沒有辦法得到玉牌?!弊饔煤丸€匙差不多的玉牌,是塔對于破解謎題者的獎賞。防止的就是有人瞎貓撞著死老鼠,歪打正著。 “那就不是你們該cao心的事了?!辈贿h處,一陣聲嘶力竭的女聲尖叫自海底傳來。 一直注視冰面情況的顧汀州開口:“奉勸你們住手,這個世界的真實度……怕是遠遠超出你的想象?!?/br> 第56章 冰海詭航10 灰白的藤蔓萎縮,大片的黑色污血暈開在水面。 風卷浪涌的瘋狂轟然而止,殘存漣漪波蕩,卻如風過無痕,轉瞬即逝。幽冥船附近一塊浮冰上,席琳娜伏地顫抖,被幽冥號上撒下的一張暗網披頭罩住。夜色熏黑中,網上寒釘依舊銳光閃閃。 對顧汀州的話恍若未聞,視線掃過冰面,羅雀勾起唇角。趁甲板斷裂,顧汀州的行動與視線一瞬被遮擋的時機。猛地,他拔刀,迎面襲向江淺淺。 江淺淺的注意力似乎也被船下的變動吸引。她愣了一下,閃避稍慢,后退時腳下一絆,跌倒在地。 刀氣分開留海,直直停在江淺淺的額首前。 ——這是佯攻,他并沒有殺死江淺淺的意思。 瞇了瞇眼,一字一句,羅雀緩緩道:“雙生子?!?/br> 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他之前幾個夜晚見到的‘江淺淺’,都不是江淺淺。所以‘江淺淺’,才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 “你才是江淺淺?!彼恼Z氣無比肯定,“極其聰明,極其狡猾??上А瓍s是個近戰廢。就像傳聞中一模一樣?!?/br> 后撐在地的手掌貼在毛糙的木甲板上,江淺淺指尖觸碰到了什么冰涼堅硬的金屬塊。 “這是致命的缺陷啊?!闭Z氣惋惜,下手卻粗暴用力的直接扯起了江淺淺的頭發:“不長牙的狼,再兇有什么用呢?” “你真的命大?!绷_雀原本對江淺淺的態度,是必殺的??扇f萬沒想到陰差陽錯撞上了何詵詵,廢話沒有直接動手的何詵詵讓毫無防備的羅雀吃了大虧,以為搜集到的信息出現重大謬誤,于是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不敢再輕易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