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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似乎并不相識?!?/br> 那姑娘背著手道:“衛公子不認識我,我卻久聞衛公子大名了?!?/br> 衛梁不解:“姑娘也愛讀書?”那姑娘搖搖頭:“最恨便是讀書,近來倒是有點別的嗜好?!?/br> 衛梁不知該怎么接話。 那姑娘沖他笑笑:“聽聞衛公子于此一道也十分有研究,所以今日特特前來請教?!?/br> 衛梁終于沒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此一道?” 那姑娘唇角拉開:“種地?!?/br> 衛梁:“……” 在聽見這兩個字的剎那,衛梁眼皮都幾乎跳起來,甚至頭皮炸麻,有一種自己內心最深處的秘密被人窺知了的震撼之感。 他大驚:“你怎會知道?!” 現在回想起當時的場面,其實有幾分說不出的滑稽,可難以否認:至少在當時,他心中還存有一些恐懼。倒不是怕被人知曉,而是怕家中來尋他麻煩。 士農工商。 士為最高,讀書人十年寒窗為的不過就是一朝躍過龍門去當那人上人,往下則是農本商末。 世代詩書的家族自然看不上下面三等。 然而衛梁從小與別人不同,見到天上下雨、地上淌水,要去問個究竟,成日去翻什么天文歷書;見到田野勞作、布種澆水、秧苗抽芽,想去查個明白,摸進書店就偷偷買回來一本;到后來旁人花盆里養蘭,他卻和波斯、色目那些個異族交往頗深,在青花瓷盆里栽一種長出來丑得過分的東西,叫什么馬鈴薯…… 年歲小時,旁人還當他鬧著玩。 待得年紀大點,家中長輩終于發現了他離經叛道的本質,把什么歷書農書全搜出來燒個干凈,狠狠給他請了一頓家法,說他要考不上回頭就要他好看。 衛梁這才“迷途知返”,把這一顆靈活的腦瓜子用回了讀書的“正路”上,寫寫策論,讀讀經書,沒幾年也算皇天不負有心人,混出點名聲。 離開家便到揚州進學。 霜鐘書院里沒人管,一旦得空便拿刀在那挖出來的馬鈴薯身上比劃,還烤紅薯似的烤了幾個給朋友吃。當然其中一人吃拉肚子之后,便再也沒人敢吃他的東西嘗試了。 可以說,衛梁萬萬沒想到,在這揚州地界上,竟然有人知道他其實不愛讀書,偏愛種地! 那姑娘似乎早預料到他會如此驚訝,并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笑瞇瞇看著他道:“我若說,眼下有數千畝地空著,就等一個人來種點東西,衛公子是否會感興趣呢?” 衛梁覺得她在胡扯。 哪里來個黃毛丫頭就敢說有上千畝空地等著人去種?當時幾乎想也不想便拒絕了,可那姑娘卻不置可否,只遞給他一張名帖,上頭寫了座別院的地址,說他若改了主意自可尋來,隨時恭候。 于是,衛梁終究是沒能抵抗住這等誘惑。 回了書院之后不過熬了六日,便忍不住按圖索驥,去了那座別院。 只是竟沒再見著那位姑娘。 留在別院中招待她的是另一位眉目清秀的目光,親自將一封信并幾本田產地契、賬目冊子交到他手中,并帶著他親自去了那所謂的“空地”查看。 從此,衛梁上了賊船,進了賊窩。 只不過…… 事情做了一堆,銀子拿了不少,今歲稻谷的收成也著實喜人,可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為什么人做事,著實讓他心里不安。 尤其是近日…… 馬車已到金陵地界。外頭行人絡繹,熱鬧喧囂,就算是眼見著太陽都要落下,也到處都是招攬生意的聲音。甚至有些人直到這時候才出來擺攤。 臨河漂滿了花燈。 “吁――” 馬車外面車夫勒馬,停下來向人問路。 “小哥,請問烏衣巷怎么走?” 路人給車夫指路。 停處大約是在茶舍附近,隱約能聽見有人閑話議論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衛梁凝神聽了片刻便皺眉。 “要我說嘛,萬休真人和圓機大師之間必有一場斗法,天教推的乃是道教,白馬寺必然崇尚佛法,光吵架就吵了好幾個月了,這妥妥的要打起來??!我看還是收拾收拾包袱,這幾日離江南遠著些,天知道哪天又掀起戰禍?” “肯定是圓機和尚更厲害??!” “是啊,圣上那么信任他,這兩年來聽說連謝少師都疏遠了。要算起來,謝少師才是真正的帝師,他一個半路插到中間來的和尚,無功于社稷,無功于百姓,怎么還能封個國師?” “哎喲這話可不敢亂說哦……” “唉,亂,亂的很吶!” “好在韃靼這兩年安生不少,沒給大乾添亂,不然這內憂外患,一觸即發,簡直是要逼死我們小老百姓!” “要我說,就要天教厲害!什么叫大同?人天教為的就是大同!我們村兒有幾戶人家沒地種之后,當土匪也當不成,都加入了天教,還不都是狗官和jian商逼的嗎?” “還好咱們江南乃是富庶之地,影響不大……” “不說皇帝明年南巡嗎?” “可不是,你道這半個月來咱們金陵哪兒來那么多富商巨賈,到處都是寶馬香車?就為著這事兒呢!一趟南巡勞民傷財,狗官們不想掏錢,可不得逮著這些富商巨賈薅嗎?聽說就是找他們出錢來的,誰出錢多,明年官鹽的鹽引便多放給誰一些?!?/br> “世道是越來越難啦……” “誰說不是?” …… 車夫問得烏衣巷所在,驅車前往,漸漸去得遠了,那些聲音也都在后方慢慢模糊,混入轔轔的車馬聲中,變得模糊。 衛梁垂下眼簾,摸了摸自己袖里。 這一季的賬冊安靜的藏在里面,綁在手臂上,牢牢的。 車夫道一聲:“衛公子,到了?!?/br> 衛梁這才掀了車簾下車。 長長的江南舊巷里,青石板縫隙里長著青苔,不知何處來的金黃秋葉飄零幾片在地。眼前的門庭一片冷清,并無半分豪奢,甚至連個具體的名姓也無,頂上僅有一塊烏黑的匾額,上書“斜白居”三字。 他上前親扣門環。 不多時有人來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