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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此,本來經過吳王一事,秦嬗她的身名就不錯,早就已經打響了,現下更是威名赫赫,如雷貫耳。這一切是衛封在為秦嬗鋪路。最要緊的,是秦嬗極其聰明地藏住了虎符,沒有被其他人找到。 要知現在李悟沒有虎符,很多地方的駐軍和刺史都不認、不服他來著。 “氣氛和時機已經到了,”衛封道:“公主,明日我就請求皇上封你為鎮國公主,并期許你一同參政?!?/br> 眼看秦嬗的人生又要開啟新的篇章,她的內心卻極其平靜,毫無波動,經歷兩世的種種,她已經能做到處變不驚了。 可衛封以為她會害怕,難得擠出一絲笑意,拍了拍秦嬗的手,道:“公主放心,老臣會竭盡全力輔佐你?!?/br> 秦嬗也笑了,道:“多謝丞相?!?/br> “這便是了?!毙l封欣賞秦嬗身為女子卻如此鎮定自如,他道:“無須怕,人生本就要戰風斗浪,大起大落,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br> # 一切交給衛封,待他走后,秦嬗招來韓策,只見他整個人瘦了一圈,精神萎靡。安慰話秦嬗一時說不出口。 她只問:“繁星的喪事安排好了?” 韓策點頭,“都安排好了?!?/br> 秦嬗眨巴眼睛,一滴淚落下來,“都是我害了她?!?/br> 韓策本來與繁星商議好今年成親的,現在遭此劇變,萬事都成了過眼云煙,他抬手擦擦眼睛,秦嬗看去,三十多歲的男人哭成淚人。 天道無情,可有許多人仍舊有情。 秦嬗從哀傷里掙扎出來,她鎮定了些,低聲道:“我問你,九皇子怎么樣了?” 韓策愣了愣,沒想到秦嬗會問這個,他道:“還活著,李悟好像要請示陛下,也就是新帝,憑他定奪?!?/br> “他當然不敢殺皇子了?!鼻劓颖亲永锖吡艘宦?,“皇子當然只能有新帝來裁決。殺了無辜嬰兒,李悟可就犯大忌了?!?/br> 秦嬗思忖半日,讓韓策附耳過來,悄聲與他交代了一件事。 他瞪大眼睛,本要拒絕,可看著秦嬗胸有成竹的眼神,他明了公主一向有主見,而且事實證明,即便她不能料事如神,也能力挽狂瀾,及時止損,將事情走向牢牢把握在自己掌中。 故而,自己還有什么可進言的呢。韓策能做的,就是聽命。 于是他領命退了出去。 秦嬗等人走了,她一人躺在榻上,閉眼許久疲憊至極,卻毫無困意,她撐起身子,披上外袍,一面咳嗽著,一面從紫檀木架子上取出一張輿圖。 往事猝不及防地浮現,當時她就是拿著這張輿圖,問孟淮:你想不想外放做官。 幾年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曇花一現,不過須臾,那才是短??捎跁r間流逝,時代變遷,人生幾十載不過一展眼,有何況幾年光景呢。 可時間流逝如水,其記憶卻可以無限豐富,有無限大的力量,就如此刻,秦嬗看到這幅輿圖看到當時她親手畫下的豫州那個紅圈,回想當時的壯志勃勃,想要逆天改命。 她如今倒是真改了命數,鎮國公主這個名號不是每一個皇家女兒都能晉封的,秦嬗一步步籌謀,有行差,也有踏錯,得到了許多,也失去了許多。 可這些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又或是夢中平淡生活才是她真正向往的。 那個愛她的人已經遠走,她得了頂峰的權勢,值得高興嗎? 一直堅強隱忍的秦嬗這時候終于落下淚來,她手指一寸一寸地撫摸著輿圖上北上燕國的路途,心里祈禱孟淮千萬別走陸路,當心被李悟抓住,可看向海上時,思及現在正是臺風等多發時候,走海路也是兇多吉少。 為此她哭得更加厲害了。 有生之年,他們還能不能相見了? # 韓策的事辦的很快又妥帖,宮中傳言九皇子病重,醫治無效,新帝將梁王的封號改為殤,體面下葬,這已經很是仁慈了。 幾天后,長安局勢平穩下來,某日天未亮,韓策架著馬車出了城門,走到南郊后韓策將車停好。 秦嬗從車上下來,她懷中抱著一個嬰兒,雪白可愛,孩子還在睡夢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獲得新生。 孟潔那句話打動了秦嬗,她說九皇子是她畢生的恥辱??汕劓訁s覺得沒有人生來帶著原罪,他們無法選擇父母、家庭、國別已經很不公了,若再給他背負一份仇恨,那未免太過可憐。 秦嬗不知道也就罷了,她知道了就不會讓自己的悲劇再次上演。 哪怕孟潔親手殺了父皇,禍了魏國,秦嬗也絲毫不覺得自己圣母,救贖小九,就如同在當初救贖的自己。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在最開始,有個人能帶還是嬰兒的自己出宮,哪怕不當這個公主,但起碼人是自由的,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那才是真正的修改了命數。 秦嬗是晚了,來不及了,可小九還可以,他這么小,什么都不知道,白紙一張,他會有最光明溫暖的未來。 秦嬗無法達成的夙愿,無緣享受的自由生活,都交給這個孩子。 她看著韓策駕駛著馬車消失在長亭古道盡頭,戀戀不舍地回身往城里走。 此時天剛剛亮,霧氣朦膿,秦嬗一身素色曲裙走在水霧中,往日繁華熱鬧的店鋪還沒開張,只在城門樓外有個面攤支了起來。 老板招呼秦嬗,“夫人,要不要來一碗???” 秦嬗停住腳步,看那簡單的一攤、一人、一碗面,盛著人間百態,酸甜苦辣。她嘴角揚起了微笑。 “來一碗吧?!?/br> 老板高興地開張做生意,秦嬗坐在矮桌上,托腮發呆。不一時,有一人坐在了她的對面。 “鎮國公主…”他喚道。 秦嬗側目,也喚道:“衛國將軍?!?/br> 李悟皺眉,“找了你半日,怎地在這里吃這種東西?!?/br> 秦嬗淡淡道:“你要吃便吃,不吃就走,不要打攪老板做生意?!?/br> “我以為你會去找你的駙馬?!崩钗虻?。 他想要激怒秦嬗,可秦嬗十分冷靜,她視線平平,好像在看李悟,又好像看著遠方,她道:“他有他的歸鄉,我也有我的去處。如果老天憐憫,我們會再見面的?!?/br> “我希望你們永遠見不到?!崩钗虻溃骸耙驗楣鞯钕率怯肋h屬于大魏的?!?/br> “是啊,”秦嬗挑了挑眉,道:“我會與你相對,永不妥協,不死不休,全始全終?!?/br> 李悟凝眉,戾氣在眼中一閃而過,他勾起嘴角,“一言為定,不死不休?!?/br> # 五年后。 大雪漫天蓋地,山野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 視野盡頭忽有幾簇黑影,轉瞬之間快到跟前,原是一線駿馬疾行倉皇逃來,坐騎之上的男人大氅翻飛,傷痕累累,血跡凝結成塊,集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