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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播種的時候,正需要翻土,許汶趕著牛車往前面走,秦嬗和孟淮走在田埂上,有一搭沒一搭問話,放眼望是一座又一座綿延不絕的蒼茫青山。 秦嬗撫著被風吹起來的頭發,高聲問許汶道:“你昨夜說有祛蝗害的好辦法?” “不錯?!痹S汶朝黃牛的身上抽了一鞭,讓它自己往前走,他走近些問道:“公主可知豫州這么多郡縣,為何單獨弋陽蝗害最為嚴重嗎?” 秦嬗被他問住了,她若是知道,還用去民間招攬人才嗎 許汶轉向孟淮,“駙馬知道嗎?” 孟淮沉吟道:“我在公廨無事時翻看了弋陽的水汶錄,發現這幾年弋陽雨水充足,湖巢社衍,夏天又爆嗮,旱溢無常,形成涸澤,蝗在地縫里產蟲,生長,又盜食莊稼汲取水澤?!?/br> 許汶點頭,“駙馬說道點子上了,該有獎勵?!彼笥艺伊苏?,在路邊摘了一朵花送給孟淮。 有才的人都特立獨行,孟淮干笑著收下,許汶搖頭晃腦,“正因為弋陽氣候特殊,極旱極澇,給蝗一個很好的生長環境,所以災害才比其他地方嚴重。那本地慣用的除蝗辦法是哪些,二位誰來幫我解答一下?” 秦嬗不等孟淮,搶白道:“祭祀蝗神,覆埋蟲卵?!?/br> “答對了?!痹S汶說,“得獎勵一個?!闭f罷又摘了一朵花遞給秦嬗,孟淮黑著臉拿過來,干巴巴道:“接著說?!?/br> 許汶雖還沒娶親,但也看出駙馬醋性極大,便不敢造次,順著方才的話題接著道:“祭祀蝗神何其愚蠢我就不說了。覆埋蟲卵為何不起作用呢?!?/br> 他自問自答:“蝗的生命力極強,幼蟲在土壤縫隙之間就能生存,加之成長期極短,二十幾天就能成蟲,再后來就像大家看到的,蝗蟲從地底下爬出來。有些官員愚昧,無法給百姓一個好解釋,只能鼓吹是蝗神懲罰?!?/br> 許汶顯然是擅長農事,且很會總結的人,說起這些來滔滔不絕。但對于秦嬗和孟淮這等養尊處優的貴族來說,田間地頭的道道還是有些難以消化。 孟淮想了想,道:“你稍等,我方才見屋中有竹簡、絹帛并墨水,我…” 他看了眼秦嬗,對其拱手道:“勞煩公主取來,許生說得很好,我等可以記下來日后整理印刷成冊,分派各縣鄉?!?/br> 這倒是個好辦法,只是為何要我去拿。 然秦嬗也沒說什么,站起來轉身往木屋去。留下孟淮與許汶大眼瞪小眼,許汶無奈道:“駙馬,我有個問題想請教?!?/br> 孟淮抬手,“許生請講?!?/br> 許汶眨眨眼道:“駙馬是不是把所有適齡的男人都當做敵人?” 孟淮臉色大紅,窘迫不已,還未回話,許汶摸著下巴,開玩笑地說:“日后公主身旁方圓一丈地內是否不能有男子出現呢” 孟淮正要解釋,但見秦嬗一只手拿著挎著個籃子,里面放著筆墨等物,另一只手拿著個小方凳,問二人:“你們說什么呢?!?/br> 許汶笑道:“沒什么,閑聊而已?!?/br> 孟淮:“…” 秦嬗瞥眼看孟淮,“臉怎么紅了” “…太陽曬的?!?/br> “哦?!?/br> 作者有話要說: 孟淮:別扒拉我家公主啊啊啊啊?。。。?! 許汶:駙馬你吵到隔壁縣的警察上山來哐哐敲我家房門你造嗎? 明天繼續~ ☆、棋子 從早到晚, 整整一天,許汶將他多年農桑心得全部都說了出來。 一開始秦嬗還在旁邊聽著,到后來實在熬不住了, 她需得起來走一走, 不然眼睛都抓不住筆下的字了。 她一面甩甩手臂, 活動關節,一面往田壟盡頭走, 此時有山坡下另幾塊地里有些許村民在犁田翻土。 他們直起腰來, 遠遠地望著, 還以為秦嬗是哪家年輕勞力, 熱情地向她喊話招手, 四面青山環抱,幾只新燕在澄凈的天空上盤旋, 問候的話語在山間回蕩。 此時孟淮還坐在田地邊,就著那張小方凳奮筆疾書,寫滿字的竹簡堆放在一旁,許汶一面說話一面彎下身來, 指點糾錯。 直至夜幕降臨,孟淮才將筆放下,動動手腕已僵了,手掌枕于竹簡面上的那個部位因長時間的摩擦腫的老高。 即便如此, 他們二人晚上并不休息,草草吃了飯,便又聚在一處, 將白天記下來又重新整理匯總,刪繁就簡,初步編撰成簡單易懂的話語。 秦嬗一開始還在旁邊聽著,到后來連她這個夜貓子都熬不住了,回到房里倒頭就睡。 第二天醒來,許汶已經不在屋中了,剩下孟淮趴在書案上睡的昏天黑地,手里仍舊握著筆,她走過去將筆抽出來,捧起竹簡,只見上面字跡清雋,一絲不茍,卻還差一句沒有完結。 竹簡上寫道是:“...今特撰寫此冊,惟愿硝煙滌蕩,山河永清,百姓....” 秦嬗的心沉甸甸的,去看孟淮,他許是半夜翻身,左臉上有一道道竹簡的紅色印子,可笑可愛。 秦嬗靜了片刻,終于提筆沾了沾墨,填上最后兩個字,“惟愿硝煙滌蕩,山河永清,百姓...長安?!?/br> # 秦嬗與孟淮將那些手稿用包好,一人一個包袱背在背上,許汶送他們到山路口,大大地行了一個禮,抬起頭來時,眼睛紅了,哽咽道:“我以為我這輩子就要在這里蹉跎了。幸好等來了公主和駙馬,我聽說公主未進進城時,在驛站施舍流民,有米有布帛錢財等。且作為貴族,入住驛站卻并不清場,不以權勢壓人,所以我才想要在二人進城的第一天就....” 就將車駕攔下來。 秦嬗可算知道他為何如此篤定堅信她和孟淮了,驛站的事不過舉手之勞,也沒想到竟成就今日之關鍵。 秦嬗安慰他,“你放心,只要我與駙馬還在弋陽,你就不會埋沒于山野里?!?/br> 許汶指了指自己,苦笑道:“我這張臉早就在項蒙那兒掛了號,誰還敢舉薦我為官呢?!?/br> 秦嬗笑了,道:“別人不敢,不代表我不敢。別人沒有辦法,不代表我沒有辦法?!?/br> # 秦嬗與孟淮沿著大路快速下山,可能因這一趟得了治邦良策,他二人腳步都十分輕快,午后便到了山腳下,那賣貨郎果然還等在原地,見他夫妻兩回來了,忙屁顛屁顛地把馬牽過來,并將那兩個探子的事告知。 孟淮和秦嬗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心里有數,孟淮又扔了一吊錢給賣貨郎,問:“可有路盡快到城里?” 賣貨郎迅速指了一條路,道:“這條路雖然遠,但可以騎馬直達城中?!?/br> 秦嬗聽了,直接揚鞭而去,孟淮落在后面,賣貨郎笑瞇瞇地搖手,依依不舍地喊道:“小哥,祝你兩百年好合??!” 孟淮連帶著馬兒險些打個踉蹌,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