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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由都不會還口了。死的不能再死了。莫列看著在沈恪手中沒有任何光華的墨劍,忽然想起了什么,勾唇笑道:“師尊不過是讓他去取一物,那家伙便叛出了師門,還落了個尸骨無存的下場。什么東西能比自己的性命重要?這不是傻么?”當然沒什么東西會比自己的性命重要。沈恪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就算街邊乞討的傻子都知道,如果命都沒了,就算討到再大再香的饅頭,也只能帶到地下去吃了。但有些人就是比傻子還要傻。林子由算一個。他也算一個。沈恪撫摸著墨劍的劍柄,體內奔涌的劍氣非但沒有平靜下來,反而在他的意念之下,從丹田紛紛涌向右手。經脈因為沖撞而微微發熱,青絲被外溢的劍氣激起,四散飛揚。莫列的目光中透出點興趣,像是看著原本枯燥乏味的死物,忽然活了還活蹦亂跳起來。沈恪無比清醒地想,當林子由對莫恒使出一劍的時候,對方一定也是這樣的目光。輕視的、鄙夷的、玩弄的……就好像他們無論做什么,都是在供人取樂。這世上從來不乏這對師徒一樣的人,因為生來就有了旁人盼而不得的東西,所以自恃高人一等,將旁人的喜怒哀樂都當作下酒菜,時不時還要評價一句,索然無味。“你知道他不自力量,知道他傻,知道沒什么比自己的性命重要,你什么都知道——”沈恪挑眉道,“那你知道自己會死么?”☆、第52章碎石那你知道自己會死么。沈恪問的無比認真,莫列竟也沉思了片刻,笑道:“人都會死。但我不會死在你手里?!?/br>修為六境,靈劍九品。眼前的人雖有上上品之劍,修為卻只稱中下,就算有著滔天殺意,又能將他如何?三年前他惜敗于蕭道鸞之手,眾人皆云他輕敵。敗了才是輕敵,若是勝了……那便只是信手拂花,清風過崗。莫列在等沈恪出劍。哪怕對著蕭道鸞這樣出身不凡的敵手,他也因自己虛長了幾歲而不愿先出劍,對上境界不如自己的沈恪,就更不會去搶占先機。他的劍名拙溪,鑄劍人原是取了大巧若拙,流水不腐之意,但到了莫列手里,氣韻有余,拙質不足,正是應了他的性子。拙溪劍此時劍首微微抬起,劍柄下壓,是一個應戰的姿勢。莫列眼中若有若無的笑意,讓沈恪的斗志愈發昂揚。當他全身的劍氣都涌向右手,四肢百骸內為之一空時,丹田猛然一痛。很輕的抽動,卻像是牽扯到了五臟六腑,僅僅片刻便讓他汗如雨下,就連匯集到了手掌的劍氣,也有了潰散的現象。沈恪咬緊牙關,嘗試著按蕭道鸞教他的法子,慢慢將自己因為疼痛而分散的心神重新聚集到墨劍上。數百上千次的練習在這一刻體現了作用,當他的心神牢牢系在劍鋒之上,停滯了片刻的劍氣很快自行運轉起來,一部分注入劍中,溢出的則倒流回體內經脈之中。絲絲縷縷劍氣回到經脈之中,盡管數量稀微,但就像是一壺熱水,頃刻間便溫暖了凍僵的身軀,丹田處的抽動也不再那么難以忍受。劍氣的停滯和流轉只有劍修自己最為清楚,沈恪一頓一沖在痛感上已經過了漫長的時間,落在莫列眼中只有一瞬。在莫列看來,拙溪劍正翹首以待,對方便急不可耐地迎了上來!浮躁。他沒有目睹前夜林子由和莫恒的一戰,但面對實力遠遜于自己的對手,同樣身為歸一宗嫡系弟子的莫列,做出了如出一轍的選擇。足尖輕點,身形向后飛退。劍光在他眼前暴漲,卻因他料敵先機的一退,而始終差了毫厘,眼看就氣勢衰竭,擦著他的眼簾墜地。墨劍的劍身有了下點的跡象,莫列方止住急退的身形。不知是否有意為之,他正停在歸一宗山門,萬岳朝宗牌匾之下。像是要擠出牌匾的狂草和莫列臉上的得意張揚,不知哪個更飛揚跋扈。他注視著沈恪,近乎羞辱般一寸一寸推出拙溪劍。他看得清楚,沈恪體內的劍氣遠遠不到充盈的程度,而盛怒之下的一劍,更是狂風不終朝驟雨不終夕。若是兩人相距數尺對上這劍,他還沒有必勝的把握,但在他以退為進,遠遠隔出數十丈之后,就不足為懼了。白玉般的拇指按在銅色的劍上,刻意放慢了動作后便更賞心悅目。在他眼中,這根本不是生死之搏,僅僅是單方面的虐殺罷了。勝,也不能勝的太難看。……敗,也要讓對方流點血。額頭青筋暴漲,墨劍雖不在手,但沉甸甸的質量卻全壓在了他的識海之中。不堪承受之重,似乎隨時就會甩開他意識的糾纏,重重墜地。舉重若輕,對他這樣一個半吊子來說,實在太勉強了。那便讓它重吧。再怎么樣低賤卑微,只要是一條命,就該有一條命的重量。原本力竭的墨劍猛然一躍,竟是生生止住了下墜的勢頭,劍首反挑,斜刺沖天。歸一宗山門前的兩棵迎客松為劍氣所震,落針如雨。木質牌匾抖動不止,將橫楣敲打地咯咯發響。莫列右手變推為握,彈指間便將原只露了三分的劍盡數拔出,橫擋于胸。他的臉上此時沒有輕佻,一派肅穆,多年前為蕭道鸞一劍破陣時便是這般神色。墨劍越是去勢洶洶,沈恪體內的劍氣便越是不安分。本就隱隱作痛的丹田更是再不愿和他媾和,澎湃的痛意讓沈恪直接跪倒在了山道中。膝蓋砰然觸地,碾在石子之上,破口流血。這點疼痛已經全然不被沈恪放在眼中了。冷汗一滴滴砸在山道上,低垂的目光正巧能看見塵土被染上了一點點深色,很快便連成了一片。沈恪一手撐地,一手死死壓住小腹,試圖緩解如錐刺如火炙的痛意。但看蒼白的臉色和瑟瑟發抖的身軀,似乎此舉并無多大用處。明明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沈恪心道,怎的還這般無用。對手跪在山道上,連抬頭也極為勉強,莫列卻也沒有感到多少輕松。他的前襟被墨劍劍氣劃破,模樣也有了一絲狼狽。這是他決不允許的。拙溪劍甫一出鞘,便向著墨劍劈去。莫列對著寸草不生的山壁想了兩年,練了兩年,就是為了磨出這一劍。往日他的劍只是快,卻不大氣。而經過一敗挫折,輕佻的劍法中終于有了點沉淀下來的東西。水流石不轉,任凌亂的劍氣從拙溪四周擦過,一心只對準了墨劍劍脊的薄弱處,一擊斃敵。他出關后的第一劍,原本想留給連山宗首徒蒼梧或是劍池少主蕭道鸞,沒想到便宜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