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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邊的蕭道鸞,對方腰板挺直,神情一絲不茍,仿佛整晚都沒有松懈過。但他隱約記得對方昨晚是在床上睡的,那就是今早又勤勤懇懇起來修煉了吧。隱瞞身份又被戳破,常人都該感到一絲難堪,但沈恪從蕭道鸞身上看不出半點異樣。對方既然都不尷尬,他更犯不著和自己過不去。“你大敗歸一宗首徒用的不是這把劍?”“是?!?/br>“橫掃赤沙崗用的不是這把劍?”“是?!?/br>“那你怎么還說它不是一把好劍?”沈恪報出的都是蕭道鸞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事跡,每一件背后,都有這把木劍的影子。蕭道鸞抿了抿嘴,似乎不想和他多說。沈恪看出他的回避,自嘲道:“你是不是想說,這把劍若是放在我的手里還比不上凡鐵,只有在你的手里,才能有那些用處?”這本是事實,蕭道鸞沒有反駁。但沈恪的語氣讓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似乎同樣的話,用這樣的語氣說出來,就不是那么……招人喜歡。“算了,我有幾斤幾兩我自己還不知道嗎?”沈恪挑了挑眉,之前的陰郁在臉上只停留了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再好的東西放在我手里都是糟?!捳f回來,為什么叫越歌?”為什么叫越歌?想叫就叫了,還能為什么。蕭道鸞沒有選擇這種最省事的回答,努力將當年的場景好好回憶了一遍。傳說之中越王生前在劍池埋劍數百,作為陪葬。傳說是真是假已經不可考究,但劍池弟子,一旦初入劍道,就要在“越王埋劍處”挑選一把自己的劍。那把劍或許只能陪他們度過短暫的煉氣期,或許將陪他們直到大乘飛升。一切全憑機緣。蕭道鸞拒絕了那數以百計的神兵。削鐵如泥的長戈,通體盈透的六幺、乃至被目為邪崇的饕餮……五歲的他獨自一人爬上后山,砍斷長在峭壁的百年桃樹,為自己削了一把木劍。取名越歌。“為什么呀?!鄙蜚≈貜土艘槐?,偏著腦袋仿佛在替蕭道鸞思考,“是不是為了那一首詩……”蕭道鸞:“嗯?”他依舊沒有想出自己為什么替木劍取了這樣一個名字,只覺得一切順理成章,好像它就該如此。“你沒聽過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沈恪眨了眨眼,從床上蹦下來,揣著越歌跑出門外,留下一句,“借我耍會兒?!?/br>☆、第23章好玩自此之后,兩人的話,反而比以往更多了。比如這樣——“就這樣坐著也能修行?”“可以?!?/br>“劍池里應該藏著很多功法吧?”“不多?!?/br>“庚戌習劍錄真的有傳說之中那么厲害?”“沒有?!?/br>蕭道鸞不想面對的麻煩場景沒有出現,沈恪似乎只對些邊邊角角的趣聞感興趣,正經修煉的問題問得反而不多。但只要他問了,蕭道鸞雖然并不情愿,也會解答。那些問題對他來說太過簡單,給出一個答案,甚至用不著思考。但每當他簡單地回答了那些并不算難的問題時,沈恪臉上都會露出滿意的笑。帶著點算計得逞的狡黠,讓蕭道鸞看著心頭有點發悶。總想做點什么,讓對方把那樣的笑收回去才好。沈恪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兩人將身份說開之后,他對著蕭道鸞反而沒什么好別扭的了。對方點明了要他的劍,他也答應給人家了,坦坦蕩蕩,沒什么好遮掩的。就像他時不時想要撩撥對方的心思一樣,可以光明正大地擺在臺面上。素來只有明媒正娶需要講個男女大防,他和蕭道鸞,一是男男,二來身份地位修為差距都擺在那兒,既然走不了正經路子,就正好玩玩兒。既然是個玩兒,就犯不著那么講究了。他問蕭道鸞的問題,十有七八都是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兒的。但蕭道鸞那分明不感興趣,又要壓著性子和他說話,還得說得一本正經的樣子,實在撩人的很。他抱著墨劍坐在邊上,光是看著對方的嘴唇開開合合,就覺得是個樂子。他現在也搬回這個屋子了,兩人同進同出,同吃同坐,有的是能看著蕭道鸞的時候。對方也不計較,坦然自若地任他看著。沈恪就喜歡蕭道鸞這個樣兒。當然,總是不說話、不動手,也不是他的作風。除了偶爾打聽些修真界的逸事,沈恪還纏著蕭道鸞練劍。其實也說不上纏,畢竟蕭道鸞就像棵光不溜秋的樹,就算卯足了勁把藤蔓都繞上去,風一吹也都刮跑了。壓根沒著力的地兒。沈恪要勾肩搭背,蕭道鸞便任他勾肩搭背。沈恪要端茶夾菜送殷勤,蕭道鸞便任他端茶夾菜送殷勤。沈恪要趁著蓋一床大被揩點油,蕭道鸞便任他……這倒沒有任他為所欲為。是以沈恪一連好幾個晚上都沒睡著,但凡碰到蕭道鸞的身子,哪怕是胳膊腿兒的,對方都會瞬間清醒,一雙沒什么溫度的眼睛直愣愣盯著,要不是他膽大,都能嚇出病來。他和蕭道鸞朝夕相處的日子,沈恪也算對劍修的生活有了個了解。他自己橫豎也算個半吊子的劍修,但吃喝起臥、玩樂消遣和常人一般無二。就是凌云客棧的掌柜的——傳聞中修行功法兇殘無比的魔修——平日里也看不出有什么異樣。問了蕭道鸞才知道,那是因為他們無門無派,境界又低的緣故。若是在連山、歸一這種名門大派,弟子每日必修的課業便能占去數個時辰:打坐、習劍、溫習功法……那些有志于在劍道修行上走得更遠的,花在這上面的時間還要更多。至于像蕭道鸞這樣的,那整日里除了修劍,幾乎就不干其他的事了。沈恪初次聽到的時候難以相信:“修劍就那么好玩兒?”蕭道鸞也用略帶驚異的目光看著他,難得回了一個問句:“好玩兒?”他已經不記得八百年前為什么要修劍了,但這輩子拿起劍,絕對不是為了什么好玩兒。修劍就像吃、睡一樣,成了他每日必做之事。不,到了他這個境界,不吃不睡并不算什么,但他不能停止修劍。那就好像……把原屬于身體的一部分生生剜走,他不能習慣。沈恪咽了口唾沫,長舒一口氣,試圖好好和這位劍池少主聊一聊人生的樂趣。他先是天花亂墜地描述了一番兩人一路行來、尤其是在這禱雨鎮上吃過的、喝過的、玩過的,隨后問:“你覺得這些怎么樣?”蕭道鸞:“尚可?!?/br>沈恪道:“怎么是尚可呢?總有一個好玩兒,一個不好玩兒的區別吧。這么和你說……昨兒個晚上吃的桂花糕好吃,還是這兒的豌豆黃好吃?”蕭道鸞看了看桌上那碟被沈恪吃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