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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忙跪下身去,道:“祖母恕罪,請聽孫兒辯解!” 裴老夫人陰沉著臉,道:“講!” “孫兒的確令人尋了毒藥,交與母親使用,但孫兒從來沒想過要害死您老人家??!” 裴紹有些膽怯的看了燕瑯一眼,橫下心來,道:“從頭到尾,孫兒也只是想除掉沈氏罷了,卻不敢對您有半分不敬之心!” “哦?”裴老夫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那你來告訴我,為什么毒藥會出現在我的膳食之中?” “這,這,”裴紹的確不知答案,茫然道:“孫兒的確不知……” “是我,是我做的?!弊詮呐崂戏蛉藛柶鹋峤B,裴夫人的心便提了起來,再聽裴老夫人字字詰問,更是慈母心腸發作,決議保全兒子性命。 事情到了這等境地,她是必死無疑的了,但裴紹還年輕,她怎么可能看著兒子跟自己一起命赴黃泉? 裴紹如果被扣上了意圖殺害裴老夫人的帽子,以后輩子孫之身弒親,那便是死路一條,但如果只是意圖毒殺妻子,卻未能成功的話,罪名便要小得多。 裴夫人心里定了主意,反倒不再慌亂,她流著眼淚,跪下身去,道:“六郎是尋了毒藥給我,但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除掉沈蘅,卻從不敢針對老夫人??!” “也請老夫人試想,”裴夫人哽咽道:“您若是不在了,對他有什么好處?六郎一直都是您最喜歡的孫兒,他再怎么狼心狗肺,也不可能對您下殺手??!” 裴老夫人面色微緩,垂眼去看這個曾經的兒媳婦時,眼底兇光愈盛:“夏氏,要害死我的人,果然是你!” “……是我,”事到如今,裴夫人只能吞下這顆苦果,她抬起臉,訴說自己的委屈與不平:“母親,我才是裴家的當家主母,為什么把持大權的卻是你?你總說叫我管家,叫我好好幫襯這一家子,卻不肯出一分錢,你覺得我是會生金蛋的母雞嗎?還有你那個貪得無厭的侄女,憑借跟你的那點血緣關系,一次又一次的生事,而每一次,你都會偏向她!” “很好,你終于承認了!”裴老夫人卻無意同情她的不平和委屈,舉起拐杖,重重砸到了她肩頭:“我真是瞎了眼,當年竟叫大郎娶了你這么個毒婦回來!” 裴夫人方才所說,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有下毒的動機,想以此洗清兒子身上的嫌疑,故而即便是開口控訴,也不敢有過火的言辭,唯恐觸怒了裴老夫人,遷怒到自己兒子身上,這會兒見裴老夫人要打,更不敢加以躲閃。 裴老夫人的拐杖落下,她肩頭一陣骨裂般的劇痛傳來,她順勢跌坐在地,捂著作痛的肩膀,如釋重負的苦笑起來。 裴蘊滿臉嫌惡的看著她,裴三夫人等裴家人的神態也與他如出一轍,唯有裴大郎和裴紹面色沉沉,眼底是深不可見的悲哀。 皇太子目光在夏翰臉上一掃,似乎已經看見了夏貴妃花容失色的面孔,他掩住眼底的快意,出言道:“夏氏犯下這等大罪,自當處死,只是究竟是裴家自行處置,還是夏家自行處置,又或者是請了京兆尹來,鎖拿到獄中去,公審之后明正典刑,便須得你們自己拿主意了?!?/br> 裴家折了自家主母,夏家也失了自家骨rou,兩敗俱傷罷了,再鬧到京兆尹去,也只會叫建康士族看笑話。 夏翰沒有做聲,顯然是將處置權交給了裴家,裴蘊與裴老夫人對視一眼,道:“取白綾來,了結這毒婦性命!” 話音落地,裴大郎與裴紹眼眶為之一熱,不約而同的滾下淚來,裴三夫人神情中卻是得意與欣喜,承恩侯夫人與太子妃對視一眼,眉宇間隱約含笑。 仆婢們匆忙退下,去取白綾,眾人微松口氣,卻聽門外傳來一聲斷喝。 “且慢,我有話講!” 眾人為之一驚,齊齊側目去看,卻見門外走進來一個身高八尺的剽悍壯漢,箭袖輕袍,臉上一道刀疤,周身遍是兵戈鐵馬的悍利之氣,身后跟著兩個半大的俊秀少年。 燕瑯心頭微松,拿帕子擦拭掉眼淚,起身迎道:“二叔?!?/br> 陸嬤嬤也忙見禮,哽咽道:“二爺來了?!?/br> 沈崢向她點一下頭,便大步走向前去,向皇太子施禮道:“沈崢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br> 皇太子看了一場裴老夫人stay全場的大戲,已經心滿意足,現下見吳興沈氏有客,才恍然想起還有另一個苦主在。 吳興沈氏的家主沈恪,可不是個好惹的人。 左右裴家是夏家那一邊兒的,即便被打爛了,他也只會叫好,現下見沈崢前來,滿臉興師問罪之色,自然不會勸阻,只會推波助瀾。 “快快請起,”皇太子含笑道:“沈卿掃平江南賊寇,威名遠揚,孤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大將之風,名不虛傳?!?/br> 沈崢面色肅然,口稱不敢,略一寒暄,便單刀直入道:“裴紹狼子野心,禽獸心腸,與人私通在先,意圖殺害妻室在后,沈某今日前來,便是為我家女郎討一個公道!” 話音落地,裴家人面色都為之一變,太子妃莞爾一笑,道:“應盡之份罷了,本宮與太子殿下在此,自會為你和沈氏主持公道?!?/br> 沈崢向她稱謝,卻不急著問罪裴紹,只向燕瑯道:“我聽人提及,夏氏侵吞姑娘的嫁妝,有一百六十萬兩之多?” 燕瑯道:“是?!?/br> 沈崢點點頭,道:“可有憑據?” “有的,”燕瑯沒有作聲,陸嬤嬤便自袖中取出了那張借條:“除去借條,還有歷年來夏氏差人前去索取財物時所留的文書,絕無錯漏?!?/br> “好,”沈崢威儀深重的面孔上顯露出一個笑容,他接過那張借條,先后叫皇太子、太子妃和裴蘊、夏翰看了一遍,然后又問后兩人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債是夏氏借的,錢是哪個來還?裴家和夏家都是大族,想也做不出欠債不還的事情!” 裴蘊看著那張一百六十萬兩的借條,臉都綠了,夏翰也好不到哪兒去,兩人面面相覷一會兒,裴蘊冷冷道:“這婦人已經不再是裴家婦,她欠下的賬目,自然要夏家來償還!” “裴蘊,你這話說的有意思,”夏翰嗤笑一聲,反唇相譏道:“她欠下這筆債的時候,可是你裴家的主母,借到的錢更是一個子兒也沒給夏家,叫我還?你配嗎?!” 沒有人想還這一筆巨款,兩位頂級士族的家主,就這么潑婦罵街一樣的吵了起來,全然沒有士族勛貴的清華風采。 皇太子最不怕的就是事情鬧大,沈家人也是如此,反倒是裴家眾人面上訕訕,神情羞窘。 承恩侯夫人不知從哪兒尋來一把團扇,信手搖了兩下,道:“夏大人,裴大人,你們與其在此爭吵,倒不如問一問夏氏,看她到底是將錢用到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