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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宮里的人到了冷宮,就見她癱在床上,蓋著床半新不舊的被子,臉色蠟黃,神情懨懨。 女官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近前去道:“庶人張氏,皇后娘娘令我帶你出宮走一趟,去見個人?!?/br> 張氏精神萎靡的看她一眼,扯扯嘴角,有些譏誚的笑了:“我都這個樣子了,哪里還能出門?你去回了皇后娘娘,勞煩她叫人來抬吧?!?/br> 女官見她如此,也不生氣,只含笑看著她,道:“你不想知道,娘娘要你去見誰嗎?” “管他是誰,都與我沒有干系了?!睆埵虾吡艘宦?,翻個身,背對著那女官:“我都淪落到這地步了,哪里還會有人惦念著我?!?/br> “張氏,”女官輕輕道:“殺死張富的人,業已伏誅?!?/br> 張氏聽罷,屁股上就跟安了彈簧似的,霎時間彈起來了,原本蠟黃的臉,也倏然閃現出幾分光彩來:“死了?死了?!” “死得好!死得好??!”她低聲狠狠咒罵幾句,忽然涌出眼淚來,嚎啕痛哭道:“阿弟,你九泉之下得知,可以瞑目了??!” 女官靜靜聽她哭完,面不改色,見她抽抽搭搭的停了聲音,這才道:“武威將軍途徑湘南,將那處山寨清繳掉,沒有一個山匪得以走脫,只除了首惡阮豪的女兒阮梨?!?/br> 張氏聽她這般言說,便知道那阮梨身上必然是發生了什么變故,抬起紅腫的一雙眼睛,惡狠狠道:“那小娼婦跑到哪兒去了?!” 女官聽她言語粗俗,也不變色,平靜道:“太子殿下鐘情于她,接到長安,做了外室?!?/br> 張氏臉上難以掩飾的出現了驚詫之色,轉瞬之后,她神情忽然間兇狠起來,咬牙切齒道:“他知道那個小娼婦的身份嗎?!” 女官輕輕頷首:“自然是知道的?!?/br> 張氏眼底厲色一閃即逝,凹陷下去的臉頰上呈現出一種惡鬼似的兇戾神態。 她胡亂攏了攏頭發,迅速的穿上鞋,森然道:“還不帶我去見那個小娼婦!” 女官微微一笑,伸手道:“請?!?/br> …… 皇后之所以叫張氏過去,就是看中了她的身份和對阮家人的仇恨。 那個阮氏女如此放肆,竟敢以妾充妻,照皇后的意思,就該即刻打死,以儆效尤,只是顧及到李元毓,這才暫且忍下。 她對郭蕤印象頗好,婆媳倆從沒鬧過矛盾,幾年相處下來,也真心拿她當親生女兒看待。 太子在外邊養個外室,這算不了什么,但他叫別人管那外室叫夫人,一干待遇與太子妃齊平,實在是欺人太甚。 這些年來,太子妃為他誕育嫡子,打理宮務,皇帝對他心懷不滿時,也是這個妻子左右周轉,加以襄助,哪一點對不住他? 而這些事情,那個阮氏女可能幫到他半分? 他如此冷待妻子,恩寵妾侍,也太叫人傷心了。 皇后不想叫太子妃摻和這事兒,也是怕太子妃傷心驚怒之下下令處死阮梨,搞得夫妻失和,這才叫人把張氏這頭隨時都能呲著牙咬人的惡犬弄過去。 說的殘酷一點,張氏跟阮氏女,哪一個死了都是皆大歡喜,兩敗俱傷的話,也是天大好事。 女官領著張氏過去的時候,阮梨正歪在貴妃椅上,拿玫瑰汁子潤手,皓腕凝霜雪,十指如青蔥,指甲上涂了鮮紅的蔻丹,實在是魅惑勾人。 她想要為家人報仇,就要跟郭家對上,而以她一個弱女子的身份,是萬萬無力對抗郭家那樣的龐然大物的,最好也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攛掇李元毓對郭家下手,她坐收漁翁之利。 阮梨感覺的出來,太子對于郭家心存芥蒂,遲早都會對他們下手,而太子妃…… 一旦郭家倒下,她能有什么好? 現下最重要,還是抓住太子的心,趕快生個兒子,叫自己站住腳。 阮梨昨晚跟李元毓折騰了半宿,這會兒還覺得乏累,柔若無骨的倒在貴妃椅上,眼睫低垂,桃花面上是叫人意動神搖的嫵媚艷麗。 幾個女婢看得有些癡了,她有些得意的掩口而笑,卻聽外邊兒傳來一陣喧鬧之聲。 “誰在外邊?”阮梨蹙眉道。 李元毓唯恐他的小梨子記恨郭成,偷偷跑出去行刺,又怕她一個人留在這兒出什么事,便刻意留了好些心腹扈從在此,既是保護,也是監控。 那些人出自東宮,自然心高氣傲,見有人來此,招呼都不打一個,便要往里邊兒走,趾高氣揚的走過去,想把人攆出去,看一眼女官遞過去的令牌與隨從在側的禁軍,霎時間就軟了。 張氏臉上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潮紅,顧不得別人神態言語,進門之后,便扯了個仆婦過來:“那小娼婦何在?!” 那仆婦見門外侍從都不曾攔這群人,便知道事情有變,不敢推諉,只低聲道:“夫人這會兒正在吟風閣歇息?!?/br> “夫人?!我呸,她算個什么腌臜東西,也配稱呼夫人!” 張氏見這宅院風景秀麗,富貴之氣隱約,再想起埋骨黃泉的胞弟,心下氣怒非常,暴跳如雷道:“還不帶我去見她!” 仆婦見她氣焰如此囂張,又無人敢攔,也不敢抵抗,低眉順眼的到了吟風閣,往前一指,小聲道:“便在那里邊了?!?/br> 張氏抬眼去看,便見這樓閣前假山林立,小橋流水,輕柔如蝶翼的緋色輕紗隨風飄蕩,幽雅而又宜人。 她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悲憤,三兩下撥開守在外邊兒的女婢,大步往內中去。 阮梨正歪在貴妃榻上,吩咐女婢出去看看情況,卻見一個四十上下的枯瘦婦人忽的闖了進來,雙目如鷹隼一般,死死的盯著她看。 她心頭一跳,喝道:“哪來的瘋婆子?還不快退出去!” 李元毓眼里的嫵媚嬌憨,到張氏眼里,卻變成了賣弄風sao,阮梨紅潤可人的豐腴面龐,也成了她此刻形容枯槁的最佳映襯。 張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三步并作兩步撲過去,抬手一巴掌扇在阮梨臉上。 阮梨痛呼一聲,嬌嫩面頰上霎時間便顯現出一個巴掌印來,連發髻都給打歪了。 她在山寨里的時候,過的是千金小姐的生活,到了李元毓身邊,那就更不用說了,幾時受過這等委屈。 “來人,還不快把這個瘋子……” 話說到一半,阮梨的聲音便戛然而止,吟風閣外走進了十幾人,為首者宮裝打扮,發髻上簪了幾枝白玉蘭,氣度矜雅,儀容不凡,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張氏跟瘋了似的,一下接一下打在她身上,阮梨原本還伸手阻擋,現下被那女子一看,卻連反抗的氣力都沒有了。 明明都是女人,她身上絲綢明珠也遠比那宮裝女子貴重,只是真的面對面相見時,她卻忽然有些自慚形穢,覺得自己輸了。 形容瘋癲的張氏被人暫且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