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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依仗便是軍隊,派此女到我身邊來,未嘗沒有探聽消息,不防備時致命一擊的打算?!?/br> 老管家見她沒有急著將俞嬋趕走,便知是已有安排,略一思忖,道:“君侯是想將計就計……” 燕瑯微微一笑,頷首道:“正是這個意思?!?/br> 俞嬋這一日只吃了三個干冷饅頭,根本不充饑,辛辛苦苦的將那幾匹馬喂了,已經累得前胸貼后背,只剩了一口氣。 她搖搖晃晃的走進驛館,想找點吃的,卻見時間太晚,廚房里的人都歇下了,壓根沒有熱食,東翻西找,才尋到了半碗涼粥。 俞嬋端著那個豁口的碗,回自己那個巴掌大的屋子里邊去,點上一盞油燈,躊躇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將先前藏起的那個饅頭摸出來,蘸著涼粥,慢騰騰的吃完了。 她心酸的淌下眼淚來,蓋著那床潮濕的被子,委屈的陷入了夢鄉。 第二日,另一場噩夢開始了。 燕瑯等人習慣早起,加之連日趕路,更不想在驛館中流連,天剛亮便起身梳洗,匆忙間用過膳食,備了酒rou,便動身出發。 俞嬋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昨日風吹雪打一整天,干的也是勞苦活兒,吃又吃的不好,這會兒正躺在床上睡,夢中正跟慕容晟卿卿我我你,冷不防那扇柴門被人拍的咣咣作響。 “小嬋,小嬋?!你怎么還沒起?我們走了!” 俞嬋睡得迷迷糊糊,聽到此處,猛地坐起身來,便覺腰酸背痛,關節疼痛,倒吸一口涼氣,叫道:“別走,等著我!” 她匆忙間起身,蓬頭垢面的走出去,就見一個府兵站在門外,滿臉不耐煩的看著她:“你是來當丫頭的,可別把自己當小姐!少爺都起身多久了,你還跟個豬似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再有下次,我們就把你丟這兒了!” 俞嬋哪里被人這么訓過,聞言恨得要死,牙根緊咬,勉強應了聲:“是?!?/br> 那府兵又道:“以后天不亮就要起,去廚房看看熱水好了沒,好了的話就給少爺和管家送過去,不好的話就去催,又或者去刷刷馬——記住了嗎?!” “……”俞嬋忍辱負重道:“記住了?!?/br> 那府兵哼了聲,大步離開:“快點跟上,這就出發了?!?/br> 俞嬋弱弱的掙扎了一下:“我還沒有梳洗……” 那府兵頭也不回,沒好氣道:“那你就自己留下梳洗吧?!?/br> 燕瑯人在馬上,略微等了半刻鐘,便見那去傳話的府兵回來了,身后跟著神情恍惚,面色蠟黃的俞嬋。 她差點笑出聲,卻正色道:“人都齊了,那就走吧?!?/br> 此處距離河西的沈家祖宅已經算不得遠,眾人飛馳趕路,終于在傍晚時分,遠遠望見了沈家祖宅的府門。 燕瑯只在這兒住過幾日,卻格外的有歸屬感,林氏在此,沈平佑埋骨于此,那這兒就是她的家。 林氏知道燕瑯即將返京,這幾日一直都有人守在門前,見一行勁騎飛馬而來,便猜到了幾分,等見了燕瑯本人,忙笑著迎上去。 “君侯回來了!快去知會夫人!” 燕瑯翻身下馬,信手將韁繩丟下,大步進門,老管家自然隨行在后,一半府兵跟他們進門,還有一半留在門前,安排此后諸事。 膳食都是早就備好了的,仆從們殷殷勸著叫去用些,最后幾個府兵搖搖頭,目光看向遠方。 仆從們見狀,心下詫異:“難道后邊還有人?” 府兵們語焉不詳道:“算是吧?!?/br> 眾人等了小半個時辰,視線里終于出現了一個女人,滿臉菜色,精神萎靡,一頭長發散開,野草似的在空中飛舞,東倒西歪的到了門前,“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俞嬋還不到二十歲,就有了六十歲人關節疼痛的體驗,艱難的爬起來,按照慕容晟給她的劇本,顫聲道:“少爺他,怎么到沈家來了?難道,難道他便是傳聞中的博陸侯?” 沒有人理會她。 那府兵指了指她,道:“這丫頭是君侯路上救的,家里爹娘都死了,無依無靠,就賣身為奴。人卻也不壞,除了腦子笨點,干活不麻利,還是個事精之外,就沒什么毛病了,叫她去做個灑掃丫頭,給口飯吃吧?!?/br> “……”俞嬋:“????” 她艱難的伸出了爾康手:“等等!” …… 燕瑯離開不過半月,林氏卻覺恍如隔年,雖說早有安排,然而皇帝是個什么人,她比誰都清楚,怎么可能安心? 這會兒見了燕瑯,林氏眼眶禁不住有些發酸,拉住她手噓寒問暖之后,到底沒忍住,垂淚道:“金陵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罪魁禍首伏法,沈家大仇得報,你父親若是知道,想來也可瞑目了?!?/br> 燕瑯回首此事,也是感慨,拍了拍林氏的手,笑著寬慰道:“這是好事,您快別哭了?!?/br> 久別重逢,自是叫人格外感懷,林氏知道燕瑯還沒用晚膳,便催著人去張羅,又叫人請了老管家與蘭亭來,四人相對而坐,歡然暢飲。 河西地域偏北,遠比金陵寒冷,內室中火爐燒的也更熱,叫人頗覺舒適。 或許是郁結心緒得以紓解,又回到家人身邊的緣故,第二日燕瑯少見的睡了懶覺,待到起身,已經是巳時中(上午十點)了。 她伸個懶腰,起身梳洗,照舊往院中去修習槍法之后,方才去同林氏請安。 沈家留在金陵的探子送了消息過來,有燕瑯此前斬殺傳旨內侍一事,皇帝到底也沒再提叫榮安郡主做楚王側妃一事,反倒給楚王和昌平侯之女鄭茜芳敲定了婚期,來年四月,便行大禮。 兜兜轉轉,這倆人還是走到一起去了。 燕瑯心里有些感慨,卻懶得過問這些破事,細細問過軍中近況,察覺無礙之后,頷首道:“知道了?!?/br> 對于她而言,這只是一個小小插曲,隨意拋之腦后,便開始與林氏一道準備迎接新春。 新年的前一日,河西下了一場大雪,放目遠眺,天地遍是一片素白,第二日清早,侍從們將院中積雪掃清,亭臺廊閣里都掛了燈籠,又在府內燃放鞭炮除晦,氣氛很是歡暢。 過去的一年里,沈家遭遇了太多的不幸與坎坷,但好在一切都已結束,自低谷中爬起,奮起直上之后,便是一片坦途。 這夜府外放了半夜的煙花,絢爛綺麗如一場夢境,燕瑯與林氏、老管家、及一干府兵心腹開懷暢飲。 系統似乎有所感染,笑著說了句:“新年好呀?!?/br> 燕瑯笑道:“你也是?!?/br> 子時在鐘漏聲中悄然而至,眾人含笑道別,各去安歇。 …… 俞嬋一身粗布麻衣,蓬頭垢面的守在廚房門口,見里邊廚娘出來,忙笑著迎上去,卑微道:“張姨,里邊可還有熱水嗎?我想洗個澡?!?/br> 張姨皺著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