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0
原本也曾打算將陸家謀算沈家家財的事情暴露出來,攪渾這一灣水,再順水推舟,把有人延誤軍機暗害父親的事情抖出來。但思來想去,還是打消了這念頭?!?/br> “有什么用呢,”她語氣中裹挾著淡淡嘲諷:“陛下既然決心要保晉王與皇后,我們再三攪局,反倒是不識抬舉,即便跪在宮門口把頭磕破,磕到死,頂多也就是拿高陵侯府抵罪,三言兩語打發了咱們,心里還要罵幾句混賬?!?/br> “可是沈伯啊,這公道原就是他們欠沈家、欠父親的,哪有受害的反而要磕破頭,去求人施恩的道理?父親是為大夏的江山與百姓而死,可這大夏的江山與百姓,難道都是沈家的嗎?!何其不公!” 燕瑯雙眸蘊淚,目光卻是堅定而鋒銳的:“朝廷不愿給,我又何嘗愿意跪下討要!別人居高臨下施舍的公道,哪里比得上自己親手去討?!” 老管家聽到最后,目露詫色,幾番躊躇之后,終于道:“姑娘,你是說——” “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燕瑯斷然道:“既然這天不愿與人公道,何妨將其顛覆,再換新天!” 老管家怔怔的看著她,半晌沒有做聲,燕瑯正以為他會拒絕時,卻見老管家搖搖頭,嘆息道:“這或許就是命吧?!?/br> 燕瑯微覺不解:“命?” “沈家老太爺最開始追隨慕容家打天下時,也曾動過做皇帝的念頭,只是因為種種原因,到底沒成,” 老管家回憶起舊事,神情中閃現出一抹追思,伸手摸了摸她長發,慈愛道:“可是姑娘啊,昌源的事情過去快一個月了,大少爺都沒有消息,我估摸著……怕是兇多吉少?!?/br> 燕瑯低下頭,黯然道:“哥哥說,如若得以脫險,必然會送信告知于我,這么久了都沒消息,只怕是……” 她知道沈胤之已經死了,死在北境的漫天黃沙之中,尸體也已經沉入流沙,若干年之后,旅人們在沙漠中遇見那具枯骨,只怕已經猜不到那曾經是金陵城最為英姿勃發的少年將軍。 老管家嘆口氣,道:“姑娘若是咽不下這口氣,想爭一爭,我倒有個法子——左右大少爺兇多吉少,您不妨換為男裝,以大少爺的名義前往北境,借助沈家在軍中的威望與老爺留下的政治遺產,先把控邊軍,掌控實權,再徐徐圖之。若是大少爺吉人自有天命,得以生返,咱們自家人,萬事也好轉圜……” 系統聽到這兒,忍不住說了句:“英雄所見略同?!?/br> 燕瑯此前也是如此打算的,聽老管家如此籌謀,微笑之余,又覺得有些感嘆:能在沈家屹立不倒幾十年,經過見過的事情不知凡幾,老管家只怕已經成了精,難怪原世界里邊陸家不殺林氏這個正經主母,也要先除掉他。 她笑了一下,道:“我也是這么想的?!?/br> “我知道?!崩瞎芗乙残α耍骸拔乙姽媚锶杖湛嗑毶蚣覙尫?,風雨無阻,就猜到了幾分?!?/br> “可是姑娘,有些話咱們得說在前邊,”他又嘆口氣,臉上的皺紋顯現出厚重的擔憂:“當您被人簇擁著走到山頂的時候,就沒法回頭了,即便想掉頭往回走,身后的人也會推著您繼續前進。您畢竟是女兒家,不同于世間兒郎,可以廣納后宮,兒孫無數,沈家只剩下您這一根獨苗了,后繼者該當如何,二代之后該當如何,都應該考慮到?!?/br> 燕瑯自若一笑,道:“您放心吧,我明白的?!?/br> “好,好好好,”老管家見她如此,心下微安,欣慰之余,又有些歡欣,諄諄嘆道:“老爺沒了,家里又沒有主事的男丁,您和夫人坐擁萬貫家財,難免會招人眼紅,徒生是非。陸家那事鬧完之后,我便吩咐人收縮生意規模,那些扎眼的店鋪也先后賣掉,只留下些不為人知的充作耳目,探聽消息……” 燕瑯聽他如此細述,顯然早就為自己和林氏準備了后路,心下實在感動,禁不住道:“如若我不生出這念頭來,您也打算帶我們走嗎?” “老爺沒了,少爺多半也不在了,本該互為抵柱的高陵侯府,又暗懷虎狼之心,金陵實在不宜久居,”老管家的笑容有些傷感,低聲道:“沈家祖籍河西,老爺與甘州都督又有八拜之交,情誼深厚,我原是打算帶您和夫人去投奔他的?!?/br> “再深的情誼,也耐不住一次又一次的磨耗?!毖喱槻⒎切挪贿^沈平佑的至交兄弟,只是孤寡母女寄人籬下,一月兩月也就罷了,天長日久下去,終究不是那么回事。 “我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終究沒有更好的法子了,”老管家慘然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贊許道:“好在姑娘有志氣,立得起來?!?/br> 沈家的家業都是前后幾代人掙下的,除去金陵的田莊店鋪之外,河西那兒還有馬場、祖田,在沈平佑手底下甚至還有一支河西子弟兵,這都是祖輩留下的余蔭。 燕瑯既有了坐天下的心思,免不得仔細統籌規劃,有老管家這么個萬事得當的人在側匡扶,一能免去被人識破身份的困境,二來,繁雜瑣碎的事情上,也能有人襄助。 “金陵的私產,能賣的都賣掉吧,就像您之前所說的那樣,留下些不為人知的當做耳目也便是了,”她略一思忖,道:“至于府上的人,知根知底、信得過的帶上,那些父親死后心思浮動,跟府外人有所勾結的,統統處置掉!” 她此去北境,自然要以沈胤之的身份存在,沈家內部這些熟悉他們兄妹倆的人,未必不會發現什么端倪,與其來日生禍,倒不如一開始就處理干凈。 老管家也是這個意思:“我會辦妥的,姑娘放心?!?/br> “家里邊兒人口少也有好事,說走就能走,”燕瑯笑的有些自嘲:“咱們家就剩下我和母親兩個人了,高陵侯府那邊無需理會,母親的娘家人也已經辭世,真是干凈利索?!?/br> 老管家聞言笑了笑,沒有做聲。 燕瑯并非一味沉溺于過去之人,方才那感傷,也不過是情緒偶然一至,釋然而笑,道:“去準備著吧,母親那兒,自有我去講?!?/br> 老管家應了一聲,施禮離去。 …… 林氏的母親與繼父皆已辭世,世間至親之人,便是沉靜秋這個繼女了。 沈平佑死了,沈家的支柱也倒了,沈家家財何止萬貫,她們兩個握在手里,如小兒持金招搖過市,早晚都會出事的,故而一聽燕瑯要說變賣家產,遠離京師,林氏自無不應的道理。 燕瑯既打算替換掉沈胤之,那林氏這個繼母,是決計瞞不過去的,一來是為了叫她幫著掩人耳目,二來,則是為了防范高陵侯府。 林氏是沈平佑明媒正娶的繼妻、沈家的主母,也是沉靜秋與沈胤之的母親,在禮法上,她完全可以對抗高陵侯府,日后陸家人若是想借用外祖家這個身份生事,拿捏“沈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