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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有選擇的余地嗎?” 楊遷冷笑:“你貴為國主,就算受制于人,也該有國主的尊嚴!難道一個依娜夫人就讓你嚇破膽子了?你不思反抗、卑躬屈膝也就罷了,為什么要出賣文昭公主?” 尉遲達摩閉了閉眼睛,無言以對。 角落里的幾名親衛漸漸圍攏過來,手中長刀冷光閃爍。 僵持中,瑤英忽然合掌輕笑。 “尉遲家的兒郎,名不虛傳?!?/br> 楊遷一呆,回頭看她。 尉遲達摩抬起頭,雙眼微瞇,瞳孔縮了縮。 ☆、答應 廳堂笑語不絕, 空氣中彌漫著烤rou、香料、美酒濃烈醇厚的香氣。 氈帳中,尉遲達摩神色冷漠, 楊遷拔劍和親衛對峙, 氣氛緊繃。 瑤英面不改色,看也不看親衛手中的長刀一眼, 走到尉遲達摩面前:“國主若真想討好北戎,只需高喊幾聲,引來依娜夫人的親衛就行了?!?/br> 尉遲達摩兩眼一眨不眨地看著瑤英, 眼底血絲猩紅,“依娜只是個公主,無兵無權,海都阿陵掌有兵權,追隨者眾, 他日必能取代瓦罕可汗, 我將公主獻給海都阿陵, 得到的更多?!?/br> 瑤英淺笑:“國主,瓦罕可汗還建在呢。正如你所說,依娜夫人只是一位公主, 可她卻能軟禁國主,還不是因為國主畏懼她的叔父瓦罕可汗, 所以隱忍退讓?瓦罕可汗老當益壯, 海都阿陵尚缺了幾分火候,在他們沒有分出勝負之前,以國主的為人, 不會允許自己的把柄落到別人手上?!?/br> 尉遲達摩嘴角一勾:“我有什么把柄?” 瑤英淡淡地道:“國主向海都阿陵報信,傳到瓦罕可汗耳朵里,這就是你和海都阿陵暗中勾結的把柄。海都阿陵的野心遠在瓦罕可汗之上,若他勝,高昌滅亡只在眨眼之間,若瓦罕可汗勝,必定惱怒于國主,國主屆時如何自保?” “不管向誰告密,國主得不償失。國主這些年殫精竭慮,忍辱求全,所求不過是一方安定,想來不會做虧本的生意?!?/br> 尉遲達摩和楊遷一樣,祖籍河西。尉遲族中名將輩出,他的祖父曾官拜瓜州刺史,中原紛亂時,尉遲一族被迫西遷,流亡至高昌,和望族聯姻,成為高昌國主。 他們家是武將世家,可惜尉遲達摩父子身體瘦弱,不宜習武,父子倆沒能繼承家族衣缽,行事偏于懦弱,只要有人率兵攻打高昌,二話不說,先送美人金銀討好對方,因此屢屢被世人詬病。 在夾縫中求生的尉遲達摩何等精明,諸事不沾,渾渾噩噩,誰都怕,誰都不得罪,他絕不會在瓦罕可汗地位穩固時徹底倒向海都阿陵,畢竟他以為一雙兒女還在依娜夫人手上。 而且曇摩羅伽曉諭各國,公開庇護她,他不敢得罪曇摩羅伽。 心中所想被瑤英一一道出,尉遲達摩面色微沉,一把掀開身上的披風,坐起身,揮揮手。 執刀親衛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楊遷愣了一會兒,長劍入鞘,皺眉看著尉遲達摩:“好端端的,國主既然無意告密,為什么要故弄玄虛?” 瑤英盤腿坐下,道:“因為國主想試探我,看我值不值得他冒一次險,我要是被嚇唬住了,國主就能占據主動?!?/br> 她話鋒一轉,看著尉遲達摩褐色的雙眸。 “敢問國主,我通過考驗了嗎?” 尉遲達摩和她對視片刻,唇邊挑起一抹笑,“公主從容不迫,達摩佩服?!?/br> 瑤英正色道:“不敢當,國主忍辱負重,猶如在烈火中煎熬,瑤英遠不如國主?!?/br> 尉遲達摩一怔,隨即自嘲地一笑。 他身為國主,自知高昌抵擋不住北戎的大軍,俯首稱臣,廢了發妻,迎娶依娜公主,縱容依娜公主胡作非為,每當北戎使者前來索要金銀財寶,他畢恭畢敬,屁都不敢放一個。王公貴族和百姓背地里罵他奴顏婢膝,堂堂國主竟然被一個婦人轄制。 一雙兒女以他為恥,至今不肯原諒他廢了他們的母親。 誰能體會他的難處? 高昌失去中原王朝這個強大的倚仗,注定只能輾轉于各大勢力之間艱難求生。一雙玉臂千人枕,就是高昌的求存之道。 他知道臣服于北戎就得應付他們的予取予求,要承擔繁重的苛捐雜稅,被他們敲骨吸髓,百姓不堪重負。 他也知道城中有很多像楊遷這樣意氣風發的兒郎盼望著他能夠帶領他們反抗北戎。他是尉遲家的兒郎,是國主,如果他有足夠的兵馬,有中原王朝的支持,他何嘗不想金戈鐵騎,和北戎一決生死? 現實澆滅了他怒火和志氣。 依賴綠洲生存的西域各國難以供養出一支軍隊,在北戎面前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唯一能阻擋北戎征伐腳步的王庭自古以來富庶昌盛,有大片雪水融水滋潤的肥沃綠野,有通向天竺、波斯、薩末鞬的暢通商道,更有一位民心所向,用兵如神,振臂一呼便追隨者如云,讓瓦罕可汗深深忌憚的王庭佛子。 高昌什么都沒有,他不敢拿一城百姓的性命去冒險??! 尉遲達摩雙眼赤紅如血,端起案上的鎏金酒盞,仰脖一飲而盡,殷紅酒液順著蒼白的脖頸流淌而下,打濕了里衣。 文昭公主雖是外人,卻能一語道出他的艱辛。 多年的郁氣隨著這杯冷酒滑入喉嚨,葡萄酒甜美,他舌尖卻又苦又澀。 他把玩著空酒盞,忽然發現自己的思路被瑤英輕飄飄一句話打亂了,心中一凜,穩住心神,慢悠悠地問:“大魏已經一統中原了?” 瑤英頷首:“不錯?!?/br> “朝廷還不曾收復河西?” 瑤英點頭。 尉遲達摩冷笑:“朝廷連河西都不能收復,何談收復西域?文昭公主什么都不能向我保證,我怎敢與大魏結盟?” 瑤英正襟危坐,道:“我不敢、也不想以虛假之言誆騙國主,我什么都不能向國主保證,我只能告訴國主,北戎一旦壯大到征服西域,所有部族都將淪為他們的奴隸。魏朝有收復河西之心,此前已經聯合胡族收復了涼州……” 楊遷聽到這里,迫不及待地插話道:“國主,大魏已經統一中原,只要時機成熟,必定發兵收復河西,到時候我們和大魏里應外合,何愁不能早日東歸!這正是我們一展抱負的大好時機??!” 尉遲達摩沉默不語。 瑤英看著他血紅的眼睛:“國主不是已經答應結盟了么?” 尉遲達摩往后仰靠在憑幾上,衣襟大敞:“公主會錯意了,我答應見公主,不代表我答應結盟?!?/br> 瑤英微笑,“我沒有會錯意,國主已經答應了?!?/br> 尉遲達摩冷笑,目光陰冷。 瑤英緩緩地道:“高昌一位國主曾經說過,老鷹在空中振翅,野雞在叢中飛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