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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聚滿了人。蔣夫人在旁跟幾個女眷不斷抹淚,蔣代表來回踱步,一臉陰郁。緊急燈驟然熄滅,穿著白大褂的醫務人員從里頭走出,一干人簇擁而上。阿江卻靠著墻晃晃而起,他手心微涼,一股不安的直覺直升心頭……只看大夫搖了搖頭,那些蓄勢待發的哭聲隨之而起。阿江沈痛闔目,深深吸氣。遠在千里,在後廚忙碌的石頭偷得個閑,走到走廊,跟跑堂的小姑娘并肩坐在一起。小姑娘兩只夾著一根煙,眼眶紅紅,看著石頭歪嘴笑笑,搓搓他的腦門:你這麼傻,小心愛人跟別人跑了。石頭嘿嘿傻笑,愛人是喜歡的人,喜歡的人是阿江,他說:阿江才不會跑哩,他馬上就回來啦。傻小子缺心眼,他騙你的。不會哩,阿江不會騙我的。小姑娘笑笑,看小石頭掰開手指,像之前的每一回,聽他算什麼時候還能見到他嘴里的那個阿江。一天、兩天、三天……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第17章番外(四)花開花落,年復一年。街坊的娃娃早就能跑能跳,背著書包上學去;隔壁的大妹子也已經褪去了稚氣的辮子,一個轉眼,手里抱著一個大胖娃兒。這一年,上面終於批了計劃,要把這偏僻的老村給發展起來。又是鋪路又是拆房,村里人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多半是舍不得的,卻從沒看見出去的人會再回來。村鎮上的舊街上,一個菜館子生意興隆,聽說廚師手藝頂頂的好,燒的本地菜色真是一絕,尤其是菜單上那道鹵豬蹄,更是叫遠道來此的慕名前來,償過的俱都贊不絕口。午休時間,飯館里座無虛席,點單的嬸子擦擦汗去廚房催單:阿燦,快點兒,大桌的又來兩個了!好??!廚房里意外傳出了一把年輕的聲音,夥房里燒菜的有三人,最年輕的身材高挑,面容俊朗,脖子圈著一個毛巾,身上的廚師服到處是洗不去的菜漬,他的鼻頭滲出汗珠,一手提著鍋鏟,利落地翻炒幾下,幾碟香噴噴的菜就盛在盤子里,讓端菜的小妹趕緊端出去。忙乎了一下午,到了近三點人流才少了,管柜臺的嬸子點算著一上午收的錢,順道跟丈夫商討在新街市買店的事情。兩夫婦笑得合不攏嘴,笑聲傳到了後廚里,夥計們圍著小桌子吃飯嘮嗑,只有叫阿燦的青年蹲在外頭,地上灑著剩菜和小魚干,微微笑著看著幾只貓兒在那兒囫圇地吃。他的五官生得清俊,臉上有個小酒窩,布滿燙痕傷疤的手掌正小心地摸著小貓的腦袋。阿燦,有人找──他爬起來,就見門口那里站著一個女子,年紀二十五六,臉上是有些豔俗的濃妝,穿著紅色連衣裙,裙子只勉強遮住了臀,她的手里卻拿著一把白色的傘。青年忙搓搓手,在夥計們促狹的笑容下,三步并作兩步小跑上去。晶晶,你下班啦。嗯。女子溫婉地笑笑,拿出手帕,幫青年擦擦額上的汗漬。青年低下頭,微微紅著臉,想要避開,卻又覺得不好意思。嬸子湊過來,推推青年,咧嘴笑笑:哎喲,晶晶你來啦,阿燦,快去換換衣服,晚市前回來就可以啦,去去。把一雙人送出去之後,嬸子回到柜臺那里,小叔湊過來,好奇地伸長脖子。嬸子毫不客氣地拉扯他的耳朵,死鬼看啥看??!??!哎喲喲喲,輕、輕點……!我、我說,老婆,咱阿燦……不會真的……哎,誰管他假的真的。老爺子死的時候只求我們給他張羅老婆,你說說,老爺子會不會也頭暈了,這一個傻子,哪家正經姑娘肯嫁他哩?可是,那個晶晶……嘖,你別管啦!傻子懂什麼!嬸子擺擺手,啐了一口,歪著嘴輕蔑笑笑:傻子配小姐,誰也別嫌棄誰,天生一對兒。白色的傘下,一雙男女走在一塊兒,搖曳的樹蔭遮住了他們的影子,微風輕揚。女子問一句,青年便答一句,像是其樂融融,仿佛姐弟一樣。話說完了,兩人就靜靜地走著,晶晶默默看向旁邊,涂了豔色指甲油的手去碰了碰青年寬大的手掌,他卻縮了縮,遲疑了很久,才慢慢地回握住她的掌心。他們彼此小心地牽著對方,掌心卻被狹窄的空氣隔絕著。阿燦,你送我回去吧。啊,哦……他點點頭,臉上泛著紅暈,始終都沒怎麼敢看向她。晶晶輕輕嘆氣,她不討厭他,甚至有些心疼他。他將她送到樓下,她把他帶到了樓角,他們靠得很近。這里是舊樓區,周圍傳來隱隱一股難聞的腐朽霉味,夾雜著女子身上廉價的濃郁香味,籠罩在他的鼻間。她的紅唇靠近,在要貼上的那一刻,他退卻了,側了側身,避開了她的熱情。阿燦……女子輕輕的喚,她的身子又軟又輕,小心地挨近他的懷中,這次他終於忍住沒將她推開。你討厭我嗎?不討厭。青年搖頭,像個撥浪鼓,搖得這麼肯定。那你喜歡我嗎?……他垂下腦袋,喜歡嗎?他不懂,那是不是喜歡。他喜歡聽晶晶說話,晶晶不會像旁人那樣取笑他,也不會在背地里說他是傻子。他也喜歡做飯給晶晶吃,和晶晶在一起……可是,喜歡嗎?喜歡的話,那是哪一種喜歡?傻子不懂這麼深刻的問題,但是他的腦子里,慢慢地浮現出一張臉。已經這麼久了,他快記不起那張臉的模樣,可是一想起來,心口就會刺刺的,連鼻子都會跟著酸澀起來……他看著晶晶,過了許久,點點腦袋。女子柔柔地笑了,說,阿燦別怕,這個很舒服的。紅色的唇,貼上他的,帶著nongnong的脂粉氣息,跟記憶之中的完全不同。他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又好像是昨天的事情,他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雙手緊緊抱住阿江的腰。阿江的肩很闊,腰卻很細,他兩只手剛好能環住。那天放學,他跟以往一樣送他回家。突然天黑了下來,他們只好到一個木亭子下躲雨。雨下的很大,像是豆子一樣砸在身上。亭子很小,阿江抱著他,阿江全身都濕了,卻還撐開手臂幫他擋雨。打雷的時候,他抬起頭,看著阿江。阿江很漂亮,比電視、雜志上的那些人都還要好看。然後,那張漂亮的臉越來越近,近得能讓他數輕那雙眼的睫毛。唇貼著,又冰又涼,像是柔軟的羽毛貼在嘴上,又像是好吃的棉花糖。這個回憶那麼美好,讓他做夢醒來都會笑。可是,他睜開眼。青年兩手撐在腦後,他在床上翻了個身──前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