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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知道他的潛臺詞:他給瑞森當過打手保鏢,或者更高級一些,幫派的小頭目、某些人事領域的管理者之類。如果那樣的日子是一片沼澤,他曾陷得很深,淤泥沒到了胸口,要不是詹妮弗用自己全部的愛與熱情,賭上未來的人生甚至是性命將他拉出來,他早已在里面窒急而亡。他看著面色蒼白的衛瑟,很想再揍他一頓,可又更想對他說一句:你已經逃了出來,現在沒事了。“走吧,我們去那座小木屋看看。其他幾個移動房都太顯眼了,不是關押人質的好地方?!毙l瑟說著,拉著赫爾曼繞開場內工人的耳目,摸進了那座幾乎淹沒在樹叢間的木屋。木屋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一些木料已經開始發霉長菌,地板上堆積著一層厚厚的灰塵,桌椅上也都是灰,似乎已久無人煙。他們在屋里兜了一圈,沒發現什么異常。“我覺得這棟屋子有點眼熟,好像曾經見過……”衛森皺眉苦思,云遮霧罩的大腦中依稀閃過碎片般的掠影:積灰覆蓋的暗門、生銹的鐵梯、幽暗逼仄的空間、地面上的斑斑血跡……”大腦深處開始隱隱作痛,他用力甩了甩頭,忽然大步走向其中一間臥室,掀開臟兮兮的地毯,地板上一道暗門赫然出現在眼前。暗門拉開后,渾濁腐朽的臭氣撲鼻而來。衛瑟用袖子捂住口鼻,嗆咳不止,赫爾曼拉著他后退幾步,等待新鮮空氣灌進這個陳腐的地窖。塵埃落定后,他們準備下去一探究竟。木屋里有燈有電器,估計地窖里也有可以從外面控制的照明設備,但電已經斷了——即使沒斷電,他們也不敢冒著被伐木工發現的風險開燈。幸好手機自帶手電筒,赫爾曼搶先衛瑟一步,沿著鐵棍焊成的梯子爬下去。地窖不算太大,但足夠堆放不少雜物,還有破床架、小桌椅,角落里甚至還有個馬桶,看起來是間簡陋的囚室。但所有的東西都蒙覆著時間流逝的影子,像個被蟲豸蛀空、岌岌可危的怪物的殘軀。這里,包括上面的屋子,至少已經一年沒有人走動過了。然而那個小女孩才死了不到兩天。赫爾曼問衛瑟:“你覺得她之前可能被關在這里嗎?”衛瑟不吭聲,舉著手機照來照去。不太明亮的光線,在地窖深處支撐空間的木柱下面,隱約照出了一團奇怪的陰影。那是一具人類的骸骨——他知道,即使眼下看不清楚,但他就是知道,如同反復的夢境,或是回歸的記憶。他神情恍惚地走過去。骸骨很小,蜷縮在幾片爛糟糟的布料里面,顱骨上方還殘留著蓬亂的短發,呈現出臟兮兮的棕色。那是一個孩子早已腐化的尸體。衛瑟覺得喉嚨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掐住,呼吸困難。他蹲下身,仔細打量著骸骨,忽然伸手,撥開滿是污漬,但依稀還能看清原本圖案的布料,找到一個在微弱光線中微微發亮的東西。他吹去上面的浮塵,又用袖子抹了抹,看清掌心中的東西,是一枚小小的、兔子形狀的發夾,上面鑲嵌著許多細碎的水晶,或者是玻璃。兔子眼睛的地方,是兩個麥粒大小的空洞。衛瑟猛地向赫爾曼伸出手:“鋯石,給我,快!”赫爾曼也蹲下身,倒出塑料袋里的那兩顆鍍彩鋯石。衛瑟拈起鋯石摁進兔子的眼窩,嚴絲合縫。一枚有著彩色眼睛的兔子發夾,也許是父親送給小女兒的禮物——曾經戴在一個喜歡兔子、連衣服上都印著兔子圖案的小姑娘的頭發上。衛瑟握著這枚發夾,轉頭看赫爾曼,微光中他的眼神幽深峭厲,像個重返人間的亡靈,“你覺得,她們是同一個人嗎?”他用極輕的聲音問。赫爾曼沒法回答。如果是,那么眼前的骸骨,和棺材內的尸體,哪個才是真實的存在?“我們……可以匿名報警,讓警察來判斷?!焙諣柭f。這回衛瑟沒有反對。他們順著鐵梯子爬上去,回到木屋,打了報警電話。“接下來,我們該做什么?”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在兩人行動時一直處于主導地位的赫爾曼開始征詢衛瑟的意見。“在警察到來之前,離開這里。以及……”衛瑟糾結起來,似乎在繼續追查詹妮弗的下落,與極度不愿接近某個人之間矛盾掙扎。片刻后他在兩者中做出了選擇,“事情發生在瑞森旗下的產業,而且又是他慣用的綁架、囚禁、滅口的手段,我想這事跟他脫不了干系。我們得調查他,也許就是他帶走了詹妮弗,為了……”他苦澀地不想再說下去。“報復你。因為你身為他曾經的爪牙,卻掙脫了他的控制?!焙諣柭谅曊f。衛瑟默認了。“走吧,去斬敵首?!焙諣柭脧妱庞辛Φ母觳?,攬住了他的肩膀,“還有我在呢?!?/br>“好的?!毙l瑟下定決心般回答,和他并肩離開了林中木屋。5他們開著一輛偷來的車,進入城市東南部的某個街區。瑞森在很多地方都有房產,別墅、酒店、辦公大樓,但他對這個街區里一棟親手設計的兩層建筑物情有獨鐘——盡管它外形難看得要死,而且建筑師費了好一番力氣,才讓它基本按照老板想要的形狀立在地基上而不垮塌。這棟可以入評全國最丑前十的建筑物,下層是個燈紅酒綠的高級酒吧,上層是個藏污納垢的養生會所。衛瑟知道瑞森時不時會來酒吧的獨享包廂喝幾杯,然后去樓上挑個新來的妞兒過夜。“如果我們運氣夠好,今晚就能見到他?!弊诟浇】Х鹊甑慕锹淅?,衛瑟對赫爾曼說。他們喝光了整整一大壺咖啡,直到夜里快十一點,才等到瑞森的專車,依然是前呼后擁,保鏢無數??磥砭綄Ψツ緢隼锬蔷吆」堑恼{查,并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他有的是錢和替罪羊。有人殷勤地開了車門,從車里下來一個西裝革履、梳著背頭的中年男人。他年約四十,貌不出眾卻保養得很好,習慣性下撇的嘴角帶著久居高位的傲慢與強硬,而從那漫不經心的眼神更深處,又浸透出一股揮之不去的森寒暴虐的氣息。赫爾曼注意到,衛瑟拿咖啡杯的手指輕顫了一下,然后握得更緊,幾乎要將它捏碎。他似乎本能地想轉頭躲避,可又強迫自己把視線投放在瑞森身上,直到對方在保鏢的簇擁下進入店門。“我們得想個法子,和他單獨見面,才能逼問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