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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見你家公子?”聽到公子二字,床上人終于有了些許反應,緩緩扭過頭來,眼睛里皆是含恨淚,“公……子?”沈言之的雙眸毫無波瀾,淡淡道,“養好身子才可能見到你家公子,死有何難,人總歸是要死的,想要隨心活著,才最難”子衿緩慢而艱難地眨了眨眼睛,好像聽懂了沈言之在說什么,失子之痛奪走了這個女人所有的心念,唯有一根弦堪堪搭在心頭,撐著最后一口氣。闔上眼,似是笑著,“死有何難……我卻連死……都不敢死……”從枕下拿出一塊玉佩,顫抖著交予沈言之,“救命之恩,常記于心,莫不敢忘……若能得您相助與公子一見,此生無憾……還請……幫奴婢帶給公子一句話……”沈言之手握那塊玉佩,思緒萬千,甚至不知該如何面對殊易和此事過后殊易的反應,原來自己也會有一天仗著他的寵愛肆意妄為,踐踏皇家尊嚴,突破他的底線。連著幾日夜不能寐,茶飯不思,每日從翰林院出來,即便殊易派人來請他,也皆已身子不適推辭,殊易未怪,還請了御醫入府,開了幾副安神的方子便作罷。得元寶幫忙,借來一套宦官宮服,打算今日去見見那位徒有膽量卻無謀略的寧公子,卻忽聞皇上點了他的名到御書房擬旨,殊易總算找了個他拒絕不了理由,只好放下手上公務,隨謝全前去。看到殊易第一眼,便被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一手拉過去,心底一顫,慌亂無常。殊易看出他面色不好也無精打采的,問道,“不是派了御醫去看嗎,怎么,身子還不爽利?”沈言之頓了一下,淡淡笑道,“沒事,近來休息不好”“整日都在忙些什么,這么年輕,休息不好?累垮了身子可不值當”“臣知道”,沈言之強笑著推開了他,看了眼書案,“皇上不是叫臣來擬旨?臣先磨墨——”說著便要去拿書案上的墨條,卻被殊易攔了,“就是找個緣由看看你,左推右推的好幾日也不見你人,要不是今日壓著身份召見,你還躲朕一輩子不成?”這一躲字似觸動沈言之心弦,幾乎就要坦白,終是咬了牙生生咽進腹中,解脫不得。后來,殊易想留了沈言之晚膳,沈言之想到今日之事,還是推掉了,殊易也沒強求他,看著他略顯蒼白的臉色,心中難免擔憂,但憂是憂,念是念,在把人送走的一剎那還是偷親了一口嘴角,這才心甘情愿地放了他出去,沈言之回過頭望他一眼,心亂如麻。即便心亂成了一鍋粥,但仍是換上了宦官宮服,暢通無阻地走至云起宮,借皇帝的名義連宮門口的宦官也未敢阻攔,許是喜靜,屋外并無人守著,在踏進屋子的一剎那還是猶豫,這一步一旦踏出去,便再難回頭,如果殊易質問,他是否能理直氣壯地回應?當然不能……但……該做的還是要做,總歸是不安,總歸是要心安。一腳落地,看到寧卿如正坐在案前,順手關上門,握緊拳頭,垂首低聲道,“寧公子,皇上有命——”寧卿如聞聲抬頭,僅一瞥便看清了門口那人面容,即便換了一身宦官裝束,但那張臉,他永不會忘記,猛一拍案,倏然站起身,“怎么是你!”眼瞧寧卿如便要喊人來,沈言之立即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挑眉,心里平靜如水,“寧公子莫急啊”寧卿如一見他手中玉佩便愣住了,他親手所贈之物,如何不認得?“這玉佩……”,繞過書案,走到沈言之面前一把搶過玉佩握在手中,眼神瞬間凌厲,狠聲道,“你把子衿怎么了!”沈言之道,“她沒事”突然伸出手拽起沈言之的衣領,憑他二人高低立現的功夫便一個轉身將沈言之抵至月門之上,砰地一聲作響,“你要我如何信你!”似是寧卿如的這一舉動在瞬間激怒了沈言之,他費心費力賭著殊易的心思孤注一擲,還得應付這么個蠢家伙,胸口怒火急升,緊緊一皺眉,也不管不顧地直言不諱,“我管你信不信!寧卿如,你休要得寸進尺!真不知你在寧國是如何活在現在的,呵,也對,若不是這性子,你怎會淪落到和親的地步?!”“你——!”沈言之突然笑起來,“上元節把人送出宮?也虧你想得出來,若不是我,你以為她能活到今天嗎?!”寧卿如忽一怔,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人,喃喃道,“你……你救了她?”他雖與沈言之算不是敵對卻也絕無交情,他救了子衿?要他如何相信?就在這時,門外書影端了茶來,見關著門,疑惑道了一聲,“公子,茶煮好了!”寧卿如哪里還有心思搭理他,朝外怒聲喊了一句,“滾!”,扭頭又對沈言之道,“子衿現在在哪兒,她怎么樣了?孩子可好?”沈言之注意著門外的動靜,好一會兒,覺著書影離開了,才一把推開寧卿如,緩緩道,“她讓我帶給你一句話……”病臥床榻,如血泣之,緩緩開口,道盡悲思,“麻煩您轉告公子: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從今往后,無所畏亦無所懼,但求郎君千歲,妾身常健,歲歲長相見”沈言之慢慢地將這幾月的事通通告知寧卿如,他說得平靜,意料之外的,寧卿如也聽得平靜,甚至聽到孩子出事也只是瞳孔忽而渙散,雙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看著手中的玉佩發呆落淚。沉默許久,才哽咽著,“她……她念我……”沈言之見他這副模樣,不知該傷該笑,眼見著天□□晚,他沒時間與他耗著,于是也不再猶豫,直奔正題,“我今日冒險前來并不是單單告訴你這個,而是想問你——”,寧卿如聞聲抬頭,聽到沈言之一字一句絕不像虛言,“你想出宮嗎?”寧卿如一顫,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你說什么?”“我說,出宮”“你能帶我出去?”,先是一驚,再是一喜,又是一憂,“不,我不能出去,我不能放著寧國的黎明百姓不顧……”沈言之哭笑不得,“你覺得你的生或死會關乎寧國的黎明百姓?你當真以為你的父兄會將整個寧國的生死放在你的手上?你走了,皇上會明目張膽地不顧皇家顏面去找寧國麻煩?”只要私通之事沒有暴露,就不會找他什么麻煩,與其最多像一年前的自己,隨便找個理由便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在宮闈,人死在了大梁,殊易又怎會不顧往日情面對寧國做甚?杞人憂天。“我……”“信我一回如何?”,沈言之看著他,“信我一回,寧國不會有事,皇上也不會追究,所有錯皆在我,是我放你走,一切我會承擔,如何?”寧卿如半信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