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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君?!?/br> 聶輕寒點點頭,又問:“練了幾頁大字?” 剛剛還神氣活現的愉兒聲音頓時小了下去:“練了兩頁?!?/br> 聶輕寒道:“比昨日少了一頁?!?/br> 愉兒低著頭不吭聲了。 聶輕寒道:“給我看看?!?/br> 小家伙攥緊了手中的紙,猶猶豫豫地不肯遞上。 聶輕寒抬眼看向他。銳利的仿佛能刺透人心的目光,便是朝廷中一般的官員也受不住,何況愉兒一個才七歲的孩子?他很快頂不住了,怯生生地將手中寫了字的紙遞上。 年年看得直皺眉:聶輕寒和愉兒相處,怎么看不出父子的溫情,倒像是上級對下級?這么小的孩子,哪經得起他這樣的架勢? 聶輕寒將兩頁紙拿在手中翻看,目光掃過,一言不發。屋中靜寂無聲,只有偶爾響起的紙張嘩啦聲,還有愉兒越來越緊張的呼吸聲。 “力道、筆鋒、構架、布局沒有一個對勁,你壓根兒就未用心,應付差事?!痹S久,聶輕寒的聲音終于響起,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你今兒去做什么了?” 愉兒攥緊了小拳頭不說話。 聶輕寒也不逼他,頭也不抬地吩咐道:“遠舟,叫人把惜墨叫來,問他哥兒今兒去做什么了?他不肯說的話,就打二十個手板?!?/br> 愉兒頓時慌了:“爹,你別打惜墨,不關他的事?!?/br> 聶輕寒將手中的兩頁大字拍到了書案上。 “砰”一聲響,愉兒嚇了一跳,膽怯地往后退了一步:“爹……” 年年也被嚇了一跳,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聲音出口,她立刻意識到不對,懊惱地捂住了口。 第69章 第 69 章 屋中的一大一小同時扭頭看了過來。 被發現了。 年年索性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禮, 目光落到了愉兒面上, 眼睛漸漸發酸。 小家伙長得像極了她,粉雕玉琢,翹鼻菱唇, rou嘟嘟的小臉皮膚雪白, 黑白分明的杏仁眼亮若星辰,唯有一對如墨畫就的劍眉, 和聶輕寒一模一樣。 這是她心心念念想見的孩子。她離開時, 他才剛剛出生,皺巴巴的像個小猴子般;一眨眼,都這么大了。她曾以為, 永遠無法再見到他,如今見到了,她卻再也不能用他娘親的身份陪在他身邊。 愉兒也看到了她,與她肖似的杏仁眼睜得大大的, 呆愣半晌, 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 聶輕寒指節輕叩桌面,喚道:“愉兒?!?/br> 愉兒一省, 看看年年, 又回頭看看聶輕寒, 黑葡萄般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滿是驚訝與迷惘。 聶輕寒看向滕遠舟。滕遠舟苦了臉:“大人剛剛在教導小公子,小人不便出聲打擾?!彼闶墙忉屃藳]有稟告的原因。 聶輕寒沒有再追究,吩咐他道:“送竇姑娘回去?!?/br> 滕遠舟簡直不敢相信, 大人就這樣輕輕放過,不追究了?他不由看了年年一眼,這位竇姑娘真是了不得。 愉兒憋不住,小聲開口道:“爹,她……” 聶輕寒打斷他的話頭,對滕遠舟補充道:“休忘了把惜墨叫來?!?/br> 愉兒頓時蔫了。爹怎么還沒忘了這一茬??? 年年看得心疼,忍不住為愉兒鳴不平:“大人對小公子太過苛刻了?!?/br> 沒想到聶輕寒還沒怎么著,愉兒先跳出來,小小的臉神情肅然,義正言辭地維護他道:“爹爹也是為了我好?!?/br> 年年:“……”好吧,他們父子倆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算她多事。愉兒能想得通,不覺得委屈便好。心中不免疑惑:這孩子懂事得叫人心疼,看著也不像是愛偷懶的,到底為什么,字會少寫一張,還寫得那么馬虎? 愉兒見她似乎不怎么高興的樣子,想到她剛剛也是為了給自己說話,有點過意不去,小臉上揚起笑容,不好意思地道:“不過,還是謝謝這位jiejie幫我說話?!?/br> jiejie?年年微僵,心里生起微妙的感覺。 滕遠舟在旁邊,見他們對話告一段落,上前道:“竇姑娘,小的送你回去?!?/br> 年年忍不住看向聶輕寒。聶輕寒正看著愉兒,神色也有些奇異。 滕遠舟又催促了一遍:“竇姑娘,請吧?!?/br> 她已經見到愉兒了,卻什么也做不了,似乎也沒有再留下的理由。年年抿了抿唇,狠下心轉身離去。 等到兩人的身影消失,愉兒立刻跑到聶輕寒跟前,眼睛忽閃忽閃的,小聲問道:“爹,爹,她是不是娘?” 聶輕寒詫異地看向他:“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愉兒稚氣地道:“不是爹說的嗎,娘是仙女,她沒有死,只是有事去了其它世界,總有一天會回來的?!?/br> 聶輕寒怔?。簺]想到,當初在漫長絕望的等待中安慰孩子的話,小家伙會記得那么清楚。 愉兒道:“她和畫像上一模一樣。尤其是幫我求情時的神態,和爹藏在床頭的冊子中有幅畫好像?!?/br> 聶輕寒變了臉:“聶司愉,你又亂翻我的東西?!?/br> 愉兒一下子捂住了嘴,烏溜溜的眼睛透出懊悔:怎么說著說著,就把實話說出來了。他不是故意翻爹爹的東西,只是去年生辰,爹爹好不容易松口,同意帶著他睡一晚。他晚上興奮過頭了,早上難免起遲,在床上開心地滾來滾去時,一不小心就發現了那本封面無字的畫冊。 畫冊的紙張已經舊了,似乎被人翻過了無數次,里面每一頁都是娘親,一顰一笑,輕嗔薄怒,那般鮮活。 自那以后,他常常會趁爹不在家,悄悄去翻一翻那冊子,再將它放回原處,大半年來,從未叫爹爹看出破綻,沒想到今天一個疏忽,不打自招了。 愉兒可愛的小臉皺成一團,攥緊小拳頭,緊張地等待著父親嚴厲的教導。 出乎他的意料,聶輕寒沒有像往常一般疾言厲色的追究,霽色散去,溫言問他道:“愉兒,你想不想娘?” 愉兒一時沒有作聲,半晌,別別扭扭地道:“有一點?!钡恢闭f男孩子要堅強,不能兒女情長,最不喜歡看到他黏黏糊糊的樣子。 聶輕寒眼皮微抬。 愉兒有些緊張,喃喃道:“我沒有很多時間想娘的。我有那么多的功課,要學騎射弓箭,詩文經史,兵書韜略,皇爺爺還三天兩頭要把我召進宮……”他掰著指頭數,在聶輕寒的目光中聲音越來越低,眼圈微微發紅,“我,我想娘的?!?/br> 聶輕寒摸了摸兒子的頭。 父親難得的溫情讓愉兒膽氣頓壯,急急追問道:“爹爹,你告訴我嘛,她到底是不是我娘?” 聶輕寒沒有直接回答小家伙的疑問,只問他:“你既然有這個懷疑,先前還叫她jiejie?” 愉兒嘟起小嘴,有些委屈:“她好像不想認我的樣子。我也不想叫她姨姨,她看起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