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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扶住了他,道:“外祖父您何須多禮呢,其實也不只周墨,大舅舅、外叔祖都在地方多年,寡人有心叫他們皆回陵陽任職,趁著您這回壽宴,寡人予他們幾月假期,便都回了王都,也同寡人說說地方上的事罷?!?/br>周慕邦自是喜得不能自已,然而……“老夏王新喪,大辦壽宴,怕是不妥?!?/br>岑季白笑道:“那時已經過了百日孝期,便借著您老大壽,咱們周家親族都回了陵陽來,以后都幫著寡人,也開個新氣象了?!?/br>周慕邦應是,這才想起來今日本是岑季白生辰,又說了些閑話。眼看快到了午膳時辰,林津推著阿銀進來了,一邊嚷嚷著:“昨兒就是落在這里了,你去給我找回來?!?/br>阿銀無奈得很,道:“侯爺,小臣真的沒瞧見您那支笛子?!?/br>“我明明記得就是落在這里,”林津一面說著,一面便走到了岑季白案前,又是揭坐席又是抖竹簡的,“嘩啦啦”亂響聲不停,又晃得周太尉眼暈。“周大人,您站起來我看看,是不是壓著笛子了?”林津要扯著周慕邦起來。“沒有……哎,你……”周慕邦上了年紀,扯也扯不過他,被林津拽起來往旁邊帶了幾步,林津仔細察看了一回,見確實沒有,又將周太尉拽過來按下,往他旁邊坐席上翻看。“林三!”周慕邦氣得吼了一聲,吼出這一聲才覺得不妥,跟個小輩計較,倒顯得他失禮了。林家是岑季白同周家都不得不忌憚的,周慕邦咽下火氣,道:“長平侯莫要在陛下面前失了儀禮?!蹦昙o輕輕竟然封了侯,哼!林津連道了“是,是”,又將周慕邦扯了起來,道:“方才似是不曾看清,您再起身我找找?!?/br>又是無果,周慕邦被他再次按坐在席上。眼看著林津在他身周亂晃,吵吵鬧鬧的,周慕邦沒法子,索性起身告退了。阿銀送了周慕邦出去,再次掩上房門,林津便坐在地上大喘氣,“真累!”林津多寶貝他那只笛子,岑季白是知道的,絕不可能隨意落在某個地方。他不過是嫌周慕邦攪擾岑季白過久,故意來攆人罷了。岑季白覺著他的三哥可愛得緊,半點沒意識到林津這是逾矩。岑季白已經成了夏王,太子衛率便自然成了郎中令。只是因林津養病,時不時還會有些難受的緣故,岑季白便不要林津履職,只讓他好生休養。不過他出行時林津仍是相跟在側的,岑季白上午批閱奏章,林津備了茶水點心,一邊自己用,一邊遞些與他。他們三餐也都在一處,只下午時林津午睡久些,醒來后仍是往書房來。岑季白搬到大夏殿理政,慣常歇在殿后的小寢,郎中令也在大夏殿一側有相應的居所。初時還回避著朝臣,后來林津研墨整理奏章,也不管有沒有旁人在場。等朝臣散了,也同岑季白說些國事。岑季白想到前世的林津,接他到自己的寢殿后,因為實在不放心周夫人作怪,也是帶著林津一處,在這間書房里,林津做著同樣的事。他知道周夫人不待見林津,但既然磋磨人到了冷宮里,周夫人還是不肯罷休,岑季白總不能再讓她更苛待林津,便索性看護在身前。但那時候林津戴著面具,總是低著頭,也不要岑季白看到他的臉。而這一世,林津取下面具,打量起岑季白來也是肆無忌憚的。那一世是夫妻,這一世是知交……確實是不同了。四月初八,吉日良辰,岑季白除了孝服,著黑錦灑銀紋的朝服,頭戴冠冕,往太廟祭祖,祭天。數百臺階相繼踏在腳下,岑季白站在太廟中,看著歷代夏王繡像,或精明或昏沉的一雙雙眼睛打量在他身上,這整廟的繡像仿佛都活了過來。站在這樣肅穆的廟堂中,很難不讓人生出些激昂壯志來,岑季白卻格外平靜些。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已是第二次參與這樣儀式的緣故,或者,是因為這座廟堂太高。高處冷寂、血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前世他無措、舉步維艱,這一世似乎平順些,但后頭的路仍舊坎坷。前世他有豪情,一心強盛夏國,落了個慘淡收場;這一世,他的豪情壯志,已經耗盡了。他只有一點復仇的私心,一點護住林津的私心。要向虞國復仇,夏國必須強盛起來,要夏國強盛起來,他應該要做一個明君。就好像要吃飯飲水一般,這是必須要做理當要做的事情。因為這兩者并不沖突,如果沖突了,岑季白無疑會選擇復仇。若以圣賢的規訓來評價自己,岑季白無疑是失敗的。修身,岑季白是自私狹隘的,他不孝;齊家,母親是仇人,妻子慘死;治國,國破人亡;平天下,那更是想也沒想過的事情。岑季白一度認為他該是個無情無愛的死人,死過一次的人,尸山血海中回來的人。但面對林津的時候,他是有情緒的,有愛有渴望的。當他一步一步站到高處,慢慢聚攏自己能夠掌控的權力時,手中卻仍覺著空乏,因他不曾得到想要的東西。復仇固然重要,卻是比不上林津的。林津身為郞中令,自然相跟在側。但他并不用跪拜,而是戍衛一旁,留意著四周是否有可能出現變故。岑季白回頭看了一眼,恰好撞上了林津望向這里的目光。林津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他太廟令正看著,岑季白便回過頭去,繼續肅穆著耹聽太廟令祝禱。如果他出口挽留,如果北境無事,如果林潯守好了西北……林津是可以留下來的吧,以執金吾將軍的身份。岑季白不介意將禁軍交給林家,其實改朝換代的徹底革新,比起他束縛重重的改良,會更為徹底有效……岑季白心中暗暗笑了笑,他其實是很有昏君潛質的。☆、番外二:微瀾風乍起,一池春水動微瀾。人之年少,如拂面楊柳春風,如碧水粼粼斜照灑了碎金。那當然是美好歲月,詩酒笙歌紅樓醉晚,鮮衣怒馬風花盈袖。人生于富貴中,若非朽爛于繁華,便當志立于天下。唯大志不得消蝕,唯情懷不經穢染……我不記得是從哪里得來這話,但我一度深信于它。同窗醉別那一晚,瀲滟川上搖搖曳曳,是我們的一只小船,輕蕩在秾麗晚風中。而繁華的陵陽城卻在朽爛,這讓人心痛。在這樣的朝政中,似乎為官為學,都不可能有什么成就了。但若是做了未來夏王的先生,明之以家國,授之以禮義,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你這人最是別出心裁,”好友顏恪把玩著碧玉杯,與眾同窗道:“那我等便待宋先生功成之日,為你這帝師慶賀了?!?/br>各自飲下杯中圓圓明月,大笑而歸。夏王三位王子中,哪一位是未來的國主,實難揣測,不過總歸是這三人里選一個了。昔日太學學官,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