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蕭家告到府衙，說他們逞兇害命?！?/br>
    柳絲絲愣了下，出聲“他們是誰？”

    “就是跟蕭公子他們打架的學生，現在人已經關起來了，聽說擇日就要判決?！?/br>
    “什么？”柳絲絲吃了一驚。

    “jiejie也覺得太過了，是不是？以往也有撞船打架的，可沒鬧到這樣的。小的聽說，蕭公子的頭不是他們打的，而是混亂中被自己人拍中的?！?/br>
    “對對對，他們還幫忙下水撈人了?！毖诀哐a充。

    小廝嘆氣“可惜沒有人證，現在蕭家咬定，蕭公子的腦袋就是他們打破的，怕是不好脫罪?！?/br>
    丫鬟道“這可要命，脫不了罪，以后就不能考試了吧？”

    “可不是嗎？所以他們的家人，正在找證人?！?/br>
    柳絲絲目光閃了閃。

    那天晚上，她看到了。

    蕭廉出了船艙，她也跟出去了。

    正好瞧見，有個公子哥手里拿著船槳，混亂中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正在拍在蕭廉的腦袋上。

    可是，出面作證的話……

    “柳jiejie，你有看到嗎？”忽然聽到丫鬟問。

    柳絲絲擠出笑容，端起冰粉“天那么黑，誰知道呢？趕緊吃完，把碗送回去?！?/br>
    “也是。除了在場的人，沒幾個看到的吧？下仆們作證又不算，唉！”

    吃了幾口冰粉，卻見街角烏泱泱來了一群人。

    他們都穿著文士袍，年齡從十幾到二十幾，斯斯文文的樣子，見人就問。

    這么多書生聚到一起，還真是難得一見，頓時引起了sao動。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哪來這么多書生？”

    “他們好像在打聽什么事?！?/br>
    柳絲絲正在發呆，有幾個書生已經往這邊來了。

    他們客客氣氣施了禮，才上船道“我等是天水書院的學子，打擾了?！?/br>
    柳絲絲等人連忙還禮“幾位公子，你們……”

    其中一人笑道“姑娘別緊張，我們只是想打聽一件事?！?/br>
    234章 言論的作用

    一天前。

    三張字條，寫了三個詞。

    俞慎之寫的是“學子”，樓晏寫的是“文武”，池韞寫的是“造勢”。

    俞慎之笑了“果然我們不如瑜亮二人默契?！?/br>
    池韞道“寫什么無所謂，意思是一樣的?！?/br>
    樓晏點了點字條“這不是正好？整個計劃都出來了?！?/br>
    俞慎之寫的學子，意思是從書院入手，煽動學子們同仇敵愾。樓晏寫的文武，就是要把這件事，往文武對立方向引去。池韞寫的造勢，則是鼓動聲勢，鬧得人盡皆知。

    池韞將三張字條扔進香爐“蕭家想鬧大，那就如他們的意，看看誰吃虧?！?/br>
    三人議定，池韞派人去找戴嘉，俞慎之去尋袁謙。

    樓晏也去找人，一個能一錘定音的人。

    ……

    “三天前，長樂池曾經撞過一次船，有人落了水，幾位可還記得？”

    果然是問這件事。

    丫鬟和小廝猶豫著答了“這事，當時鬧得挺大的?！?/br>
    “對對對，”另一人笑道，“不瞞你們，其中一方是我們的同窗，現下他們被誤會有意傷人，抓到府衙去了，所以我們出來尋找目擊者。不知幾位可曾看到？”

    小廝回道“公子，晚上天太黑，離遠一點就看不到了。抱歉啊，我們幫不上忙?！?/br>
    “多謝?！彼麄冇质┝硕Y，依次下了船。

    丫鬟看著這些人的背影，說道“到底是讀書人，比那些紈绔知禮多了，jiejie，你說是吧？”

    柳絲絲低應一聲，重新拿起琵琶，慢慢彈撥起來。

    戴嘉快步走到街角，跳上一輛馬車。

    “池大meimei，你說的那位柳姑娘，有同窗去問了，她沒出聲?！?/br>
    池韞道“她只是一個伎子，想來不敢得罪蕭家?！?/br>
    “那要怎么辦？”

    “這件事，關鍵在于鬧大。蕭家言之鑿鑿，你們也可以一口咬定。他們所謂的證人，都是自家的船工下仆，沒有可信度。只要把‘被冤枉’三個字宣揚出去，你們就可以聚眾陳情了?！?/br>
    她鎮定的態度，安撫住了戴嘉。

    “好，我去跟他們說，力求每個人問遍，問到所有人都知道為止?！?/br>
    池韞笑起來“辛苦戴七哥了?！?/br>
    戴嘉擺擺手“這事我也有份，應該的?！?/br>
    戴嘉走后，池韞也下了車。

    絮兒問“小姐，我們去哪？”

    池韞看著水邊那艘花船“沒人證可以鬧，有人證當然更好?！?/br>
    柳絲絲彈得心不在焉，零零落落不成曲。

    忽聽岸邊傳來問話“敢問，是柳姑娘在此嗎？”

    柳絲絲抬頭看去，不由放下琵琶，走到船邊。

    “你……”她的目光落在池韞身上。

    池韞笑了笑“柳姑娘，又見面了?！?/br>
    柳絲絲認出來了“原來您是……絲絲有眼無珠，見笑了?！?/br>
    “那日不便以真身相見，柳姑娘不要見怪才是?！背仨y笑問，“我能上船再談嗎？”

    柳絲絲點點頭“您請?！?/br>
    池韞帶著絮兒上了花船，在她面前坐下。

    “不瞞柳姑娘，那日與你們相撞的，就是我的船?！?/br>
    柳絲絲怔了一下。

    “被抓的學子里，有我的兄長?！背仨y繼續道，“他今年剛剛中舉，已經拜了名師，只等下科高中?？涩F在被抓進了府衙，如果不能證明他是無辜的，說不定會革去功名，再也不能踏入考場?！?/br>
    “真是可惜?！绷z絲客套地回應。

    池韞仍然面帶微笑，說出的話卻直指重點“當時柳姑娘在船上，我瞧見了?！?/br>
    柳絲絲猛然抬頭。

    池韞平靜無波“那位蕭公子，強行拽你進房，若不是你巧舌能辯，那晚是什么慘狀，不必我多言?！?/br>
    柳絲絲震驚地看著她“你、你怎么知道？”

    “我的船剛好經過，本想去救你，不料柳姑娘幾句話就脫了身，實在叫人佩服?！?/br>
    柳絲絲低下頭，臉上帶了一絲難堪。

    池韞仿佛什么也沒看到，繼續道“柳姑娘，那位蕭公子如此對你，難道你不想讓他受到教訓嗎？”

    柳絲絲默然片刻，答道“您說笑了，絲絲這樣的人，哪有資格教訓別人?！?/br>
    “原來柳姑娘是這么想的？”池韞點點頭，“這也能理解，畢竟我們大小也算官宦之家，仍然被蕭家隨意欺凌，何況姑娘這樣的無根之萍?！?/br>
    柳絲絲在心里做好準備，被她責問要如何回答，不想池韞這樣通情達理，倒讓她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池小姐……”

    “蕭家一時半會兒倒不了，柳姑娘若是出面作證，被報復就不好了。除非能夠一次扳倒蕭家，那樣柳姑娘或許還能掙得一個俠義之名?！?/br>
    池韞起身，向她施禮“是我強人所難了，柳姑娘莫見怪?！?/br>
    柳絲絲連忙起身回禮“不敢……”

    池韞直起身，笑道“打擾你了，告辭?！?/br>
    說罷，她一句廢話沒有，帶著絮兒下了船。

    柳絲絲張了張嘴，想叫住她，又不敢，只能怔怔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jiejie，這位小姐真是個好人呢！”丫鬟如此感嘆，“換成別人，哪會把我們這種人的死活放在眼里?！?/br>
    “是啊……”柳絲絲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