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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竟然也沉得住氣。國民黨汪偽都想拉攏他,他哪邊都不得罪。明樓畢恭畢敬給杜鏞磕頭拜壽。杜鏞聽到明銳東三個字沒反應,沒正眼看明樓。明樓既不尷尬,也不局促,氣勢風度一點沒損,依舊帶著敬意,溫聲言笑,全是歷練過得豁達大氣。杜鏞終于看他一眼。杜鏞不識字,后來能看懂幾個,秘書每天給他安排行程必須得盡量簡化,字寫得核桃大。這樣的還有“學生”,因為他熱愛當“先生?!?/br>杜鏞應付了其他拜壽的,不緊不慢:“法國怎么樣???”客人們面面相覷,香港是英殖民地,中間留英留美的多。明樓聲音從人群里冒出來,不高不低:“曾經的學生,如今超過老師了?!?/br>杜鏞耷拉著眼皮,沒吭聲。宴會散去,杜鏞的秘書笑著攔下明樓:“杜先生有請?!?/br>香港法律禁止私人配槍,明樓一眼就看到秘書腰上鼓出的槍托。杜月笙,即便在香港,依舊是杜月笙。香港淺水灣酒店。一名清潔工推著清潔車慢慢走著。他默默地融入了華麗酒店的氣氛中,絲毫不顯眼,人們看到他也像沒看到。越是高級的酒店,越不允許清潔工有存在感,他溜著墻根,悄悄將車推進了洗手間。洗手間里只有一個胖男人在鏡子前洗手。他心里有事,感到有清潔工進來,還下意識地讓一讓。他的調查結果有些驚人,雖然他沒有直接的證據,他必須提醒日本高層小心明樓這個人……胖男人無意間看到鏡子里一名清雋的,瘦高的,穿著清潔工衣服的年輕男子,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后,微微一笑。原田雄二根本沒來得及發出他人生最后一聲慘嚎,便被人利落地扭斷頸部,一命嗚呼。宴會散去許久,明樓才獨自一人出來。他一出來,杜家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秘書對他都帶著幾分敬意,禮貌送他上車,目送他的轎車瀟灑畫個圈,駛出停車場。明樓明誠同時吐一口氣。他們倆剛從戰場下來,神經依舊緊繃。明樓翻車后座上原田雄二的皮包,里面他調查明樓的資料,不得不說已經觸及關鍵點。“殺他是不得已。以后萬不可如此行事?!泵鳂鞘掌鹞募?,“這家伙一死,同在香港的我嫌疑豈不更大?!?/br>明誠道:“咱們內部應該是有變節者,或者根本就是間諜。這事必須馬上上報,知道你身份的又不多?!?/br>“有一個。雖然他已經死了?!泵鳂呛芷届o。明誠瞬間不寒而栗。顧順章。他到死沒有吐露更多的機密,也許是他想憑借這些機密保命,也許是他不想便宜了徐恩曾戴笠為他人做嫁衣,也許是蔣中正的輕視激起了他一點傲氣——他總歸是死了。他到死都沒閉嘴!明誠攥方向盤:“你是說,他有可能會告訴別人?”明樓閉眼休息:“往下我們會很艱難。這個人在暗處看著我們。他在哪里?在中統?在軍統?在汪偽?還是在根據地?”明誠道:“我們下一步去哪里?”“去陳公博那里?!泵鳂呛苡崎e,“他邀請我回來的,當然得去拜訪他。周佛海拉攏一幫搞經濟的,比如唐壽民,陳公博能不著急?所以他拉攏我。汪兆銘發表艷電以后,他一個鐵桿親信反而縮在香港不動彈,沒準備好明目張膽做漢jian,真是……幽默?!?/br>明誠一猶豫:“去港大嗎?”明樓沉默良久:“讓明臺安心讀書吧。希望他別再捅看不起先生之類的簍子?!?/br>明臺不在香港。早在九月初,他乘坐上海飛往香港的航班上,遇到一個人。圓臉,留著一字胡,說話溫和透著冷意。來者不善啊。明臺手里的,面帶微笑。62.回到下榻的飯店,已經是深夜。明樓從陳公博那里出來一直沉默,明誠開著車,沒多問。泊車之后明誠跟著明樓回房,明樓沒撳電燈,自己站在窗前,背對著燈火輝煌的夜景,對明誠輕聲道:“過來?!?/br>明誠關上門,放下東西,走到他對面。明樓捏住他的手。明誠的手指修長漂亮,大姐曾經說明誠不當學者當個藝術家也很好,他的手不拿畫筆或者刻刀很可惜。“今天第一次殺人?!泵鳂堑氖趾軣?,熱度傳給明誠。“他不死,你就有危險。所以他必須消失?!泵髡\很坦然。他或許可以說為了任務,為了地下組織。但絞殺原田雄二的那漫長的幾分鐘,他最真實的想法是:這家伙不死,明樓會死。那他就下地獄去吧。明誠殺人,干脆利落,運用了在軍校里學習的很多理論。頸部,人體最脆弱的頸部。明誠本人并不很喜歡血腥的場面,不好收拾,一團糟。和大哥最擅長的一刀割喉不同,明誠選擇擰斷原田雄二的脖子。“你很出色?!泵鳂禽p輕揉捏明誠的手指,“沉著冷靜,非常好?!?/br>明樓背對著光,明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出他在笑。明樓卻在明誠的眼睛里看到星辰,璀璨華麗。“謝謝。你……當初第一次執行任務,是怎么過來的?”“我們都不喜歡殺人。但殺人是一種手段。那個時候,我根本沒有猶豫的時間?;蛘哒f,直到現在,我連喘息的機會都不曾有?!?/br>明誠沉默。明樓張開手臂,光影仿佛被他揮開,為他臣服:“歡迎來到……真正特工的世界?!?/br>第二天明樓應邀再去杜鏞淺水灣宅。秘書再來接他,腰上已經沒有槍。明樓沒有笑意地笑一聲,但沒難為他。下車時明樓裝模作樣吩咐司機一些事情,他進杜宅,司機就開車離開。這樣,明誠不用在車場干等。明誠開車返回酒店,換裝出門,一出門,立即隱入人群。他要去軍統九龍站。九龍站早就接了消息,等著明誠過來。明誠一來,九龍站的站長給他敬煙,明誠叼在唇間,并不點燃,瞇著眼看站長。九龍站長心里苦悶,因為戴老板曾經在九龍被英國人逮捕三天,戴老板對九龍站一直以來都是眼不見為凈。九龍站長莫名其妙在戴老板眼前掛了號,這能怨他嗎?能。九龍站策劃暗殺太多,招了英國人的眼。戴笠一到香港就被捕,九龍站別說提前得到情報,就是連個屁都沒聞著。這件事令九龍站長一直戰戰兢兢,生怕戴老板把自己當成職業生涯中的污點除去。明誠一瞇眼,站長同志下意識一縮脖子。“好好干,別總是想著打打殺殺。咱們是情報人員,你看看九龍站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