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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毫無反應?初生牛犢不怕虎,容佑棠又敲了敲,而后用力挑開表層書籍,底下赫然現出一窩六只老鼠崽子!母老鼠用碎紙絮了半圓舒適的窩,六只小老鼠脊背剛長毛,rou乎乎的粉色,比拇指略大,閉著眼睛,哆哆嗦嗦擠成一團,倉惶躲避突然雪亮的世界。“放心,不是蛇,是老鼠?!比萦犹挠趿丝跉?。徐凌云舉起右手食指,苦中作樂,笑道:“難怪剛才伸手拿書時,分明感覺有活物抱住了我的手指!哈哈哈,原來是老鼠崽子干的?!?/br>“唉喲,這、這亂的?!?/br>鄧奎頻頻嘆氣。雖然知曉新官上任要吃苦、翰林更是清貧,可他家小富、原來在家鄉任主簿時過得十分滋潤,由奢入儉難,眼前的處境跟他想象中的翰林生活簡直天差地別!“沒事,我來處理?!比萦犹穆砸凰妓?,整個地捧起碎紙絮的老鼠窩,邁進舊堂門檻。“哎,你準備怎么著?”徐凌云好奇跟隨,探頭看了半晌,鬼使神差,伸手輕戳了小老鼠一下!戳完他自己都愣了,不可思議地看著手指。“給它們一個搬遷的機會?!?/br>容佑棠四處看看,走到角落破損傾倒的書桌前,請徐凌云取下一個抽屜平放地上,而后將老鼠窩放進去。容佑棠忍笑板起臉,煞有介事道:“老鼠們聽著:我們奉命清理此處,限期半月,你們得在半月內搬離,違者武力驅逐!”語畢,轉身離去。徐凌云目瞪口呆,捧腹,笑得打跌,樂不可支追上去道:“賢弟,你太有趣了!老鼠能聽得懂人話嗎?”“竊以為它們聽得懂?!?/br>容佑棠搖頭,一本正經道:“根據和家里倉庫的老鼠們長年斗爭的經驗,小弟有時真以為老鼠成精了!它們能識破陷阱、成群作案、頑強對抗、及時撤退,聰明得很?!鳖D了頓,他終于破功,坦言道:“咳咳,我開玩笑的?!?/br>“就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擱那兒吧,母老鼠肯定會回來的?!?/br>二人結伴邁出門檻,迎面卻看見周明杰施施然走來。“年兄怎么來了?”鄧奎立刻迎上去。容佑棠面色如常,笑問:“莫非喬大人給我等派了個幫手?”“非也,非也?!敝苊鹘芪⑿u頭。他一看腐朽生蟲的書箱就皺眉咧嘴,再眺望陰森森昏暗的舊堂,登時后退兩步,興致勃勃地掃視滿頭大汗的容佑棠,憐憫搖頭,同情道:“唉,容大人辛苦了。但喬大人吩咐我整理檔冊,明早就要用,不得耽擱,不知哪位愿意搭把手?”小人嘴臉,得意便輕狂!容佑棠晃晃自己沾滿灰塵的雙手,遺憾道:“我倒是想助周公子一臂之力,可惜無法脫身?!?/br>“我們才只清查了幾本書,里頭還堆著半屋子呢?!毙炝柙埔嗤窬?。鄧奎張了張嘴,沒說什么。最后,在周明杰的大力懇請下,鄧奎歉意朝同伴笑笑,狀似無奈地跟隨而去。留下容佑棠和徐凌云埋頭干活,汗流浹背,直忙到傍晚才鎖門回家,同僚們大多離開了。路過現辦事堂時,他們偶然看見孟維廷抱著一卷鋪蓋,老人走得很慢。“前輩小心?!?/br>“我們幫您?!?/br>容徐二人連忙奔過去接手,按照對方的意思安放在茶室后狹小隔間的羅漢榻上。“多謝?!泵暇S廷松手,灰白鬢角汗濕。隔間只有一個臉盆大的圓窗,放置兩張羅漢榻、一個儲物架,轉身走幾步就到墻,逼仄悶熱。“您這是……?”容佑棠問。“有份文書急用,老夫得連夜趕出來?!泵暇S廷解釋道。“您就住這兒?”徐凌云驚奇道,他一進來就熱得憋悶難受。孟維廷和藹道:“從前夜作時,人只能趴桌上等天亮。這個隔間是郭大人親自督建的,你們算是趕上好時候啦?!?/br>好、好時候?容佑棠忍不住問:“前輩,翰林院就沒有其它空房了嗎?”“暫無?!?/br>孟維廷正色告知:“而且,我們不能將重要文書帶離辦事堂?!?/br>“那,如果許多翰林半夜忙完的話,如何歇息?”徐凌云訥訥問。“趴桌上打盹兒啊?!泵暇S廷說。一刻多鐘后,酉時。天色還早,容佑棠匆匆告別同伴,準備去北營一趟,探探宋慎的口風。他疾步快走,準備回家牽馬。街頭熙攘,行人絡繹不絕,忽然聽見身后遠遠傳來一陣馬蹄聲,急促快速,伴隨蠻橫的吆喝:“駕!駕!”“讓開讓開,讓一讓了?!?/br>“嘿,別擋道啊你們!”嘖,又是哪個勛貴子弟當街縱馬?容佑棠鄙夷皺眉,盡量朝路邊閃避,馬蹄聲越來越近,他自顧自貼著路邊商鋪走。下一瞬容佑棠耳畔突然響起“噼啪”響亮尖利的馬鞭聲,驚雷般炸開!“啊——”猝不及防之下,容佑棠失聲驚叫,以為奔馬失控要傷人,火速朝里側歪頭,敏捷向前一撲,而后一滾,幾步飛竄跳上商鋪前的臺階!心如擂鼓,容佑棠還沒站穩,卻聽見身后傳來愉快嘲笑:“哈哈哈哈,哎呦呦,看你那膽小的傻樣兒!”第102章七皇子趙澤武騎高頭大馬,笑得直不起腰,見牙不見眼,馬鞭得意甩動,發出“噼噼啪啪”聲響。混帳紈绔!容佑棠氣得橫眉冷目,長長吸了口氣,梗在胸腔里,用力撣撣衣服上沾的灰塵。官袍是青色的,此時遍布灰塵與點點汗漬,鬢角汗濕,臉頰也沾了灰塵。“哈哈哈,哎喲哎喲~”趙澤武前仰后合,笑得拍大腿,胳膊撐在馬鞍上,伏身,樂不可支道:“嘿,反應挺快嘛,武爺還以為你得摔個嘴啃泥!遠遠地看著就覺得眼熟,果然是你小子?!?/br>容佑棠一聲不吭,埋頭清理自身沾的灰塵——其實他在按捺怒火,緩緩深呼吸,以免一開口就忍不住痛罵混帳紈绔!“哎,你哪兒去?怎的走路呢?”趙澤武好奇打聽。等了等,卻半晌沒得到回應。“喂,你聾啦?剛當官就擺臭架子不理人了?”趙澤武不悅地質問,右手用力一甩,馬鞭發出威脅意味甚濃的響亮“噼啪”聲。好個會投胎的混帳紈绔!容佑棠站定,抬頭冷冷道:“不敢?!?/br>“你——”趙澤武眼睛一瞪,而后才發覺對方敢怒不敢言的狼狽模樣,他慢慢收起笑容,放下馬鞭直起身子,悻悻然問:“沒摔傷吧?武爺沒想打你,不過嚇唬一下子而已,都怪你膽小,大驚小怪,躲什么呢?”“合著全是我活該了?!”容佑棠脫口而出,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