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朗站著，看著有些虛弱。他臉上那兩只熊貓眼，格外漆黑，差點模糊了歐陽燊的雙眼。

“好好工作，小江……永遠在你們身邊?！?/br>
歐陽燊說完，搖頭嘆氣一番，環顧一周，準備轉身離去。此時座上的鄭懿忽而站起，他面容堅定，卻又鋪滿哀傷神色，他說：“白大沒有死，沒有死，他一定好好的?！?/br>
顧谷抬頭，聲音虛迷：“鄭懿，何必騙自己呢？”

“不，我的直……”

秦晚打斷他，“你的直覺不管用！別說了，再說大家都做不了事了?！?/br>
秦晚講完，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敲在鍵盤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干利落快速?？扇羰亲屑毩粢?，便會發現他的右手常常按在回退鍵上。分明心不在焉，卻要故作鎮定，這是秦晚。

張朗聞言，喃喃出口：“大白說好六月底大家一起去臨天望洋燒烤的，怎么可以說話不算話？怎么可以……”他聲音低下去了，而后便是往廁所奔去。奔著奔著，他腳步掛住了地毯，一個踉蹌摔在地毯上，頓時一聲悶悶的磕碰聲響在耳側。

歐陽燊看著，也不跟他們多說了，免得說得多傷心便多，干脆自己又招呼不打地轉出了玻璃門。

這一折仿佛就是一場戲，一場可有可無的戲。

歐陽燊昂首朝電梯里的監控看了幾秒，一臉擔憂。

檢偵組少了將軍，各種小兵小將便不知道該如何正心做事。蕭拯干脆與歐陽燊合計，臨危受命給秦晚。秦晚做了個臨陣將軍，倒也算是合度稱職。在正式任命新的檢偵組組長前，秦晚獨挑大梁，稍稍有些吃力。幸得部□□諒，各項工作倒也算是順利如意。

而柳長卿，回到醫院后，乖乖地躺在病房里，等到身前傷痕好得不能再好也不愿出院，甚至不愿出房。方玖看著他，自己心在滴血，卻要以一副調侃的姿態將他逼出了醫院，逼回了家。

原本方玖讓柳長卿住他家，可柳長卿不愿意。方玖便退一步，說為了他安全著想，他搬去他家與他一同住，柳長卿也不愿意。到末了，他問他是否自己一人住回天境，他同樣不愿意。

方玖明白了，他質問他：“在你心中一個死人比我一個活人占據的位置還多還重要？”

柳長卿搖搖頭，臉上漠然一片，甚至有些清絕?！皼]有?！?/br>
方玖扣住他肩頭，冷厲的目光劈在他眸中?！凹热粵]有，為什么還要住在他家里？你在等他是不是？”

“不是，住在這里方便?！?/br>
“什么方便？”

柳長卿輕挑眉，嘴角忽而含笑，“方便看他究竟是死是活?！?/br>
“你……”方玖將他推到在沙發里，兩個高大的人影疊加壓在沙發上，沙發連一絲聲響也來不及發出便塌下去一大塊。方玖五味雜陳地用目光描摹著他仍舊冷清的面目，而后將自己的額頭藏在他脖頸間掩在沙發里。他悶悶出聲，似悶悶的陰雨天?！癚，他是人是鬼，跟你沒關系，跟我沒關系，跟我們都沒關系。既然沒關系，我們走吧?！?/br>
柳長卿哂笑：“去哪里？”

“回十三世界?！?/br>
“你怕了？”

久久之后，方玖將他擁得緊了些，呼吸更在他耳旁開始變得急促?！啊?，怕了?！彼麑㈩^從沙發中□□，深情又憂慮地看著他的眼，“我怕，到最后，你會離開我。如果結局是這樣，不如回十三世界去吧，即便面臨的是制裁。生，我們在一起；死，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柳長卿抓住方玖一鬮短發，捻了捻，溫溫和和笑著，只是這笑，在變成Q之后，總是帶著些濃厚的冷漠。仿佛笑從來都是一副假面，而唯有內心的殘酷，方是真實的五官。他說：“你想得太遠太過了，有些事情，逢場作戲便算了。他，在十三世界等著你呢?！?/br>
“你明知道……”

“我都知道，所有他給予的寵愛，不過都是為了給我樹敵。他真正想要保護的，是你，從來都是你?！彼f時，一臉理所當然的安之若素，連語聲也是平淡不起波瀾。

“那你有沒有問過想過，我真正想保護的，是誰呢？”

柳長卿愣了半刻，一揚唇，將他推開。站起，頎長的身影落在青白瓷磚上，堅決而疏離。他錯著夕陽，刻滿陰影的半面對著方玖，朝他冷峭啟唇：“我說過，恩是恩，仇是仇，他對我有恩，我便看看他是死是活又怎么了？你一意孤行，有沒有問過我想過我想不想被你保護？方玖，一旦付了過分的感情，便只有死路一條。我什么都可以答應你，只是不可能什么都是真的。組織四年，我已明白。你出生便在組織內，怎么還看不透？”

“他都沒法看透，我……”方玖從沙發上站起，拿了自己外衣，看著他，“你明不明白，跟我沒關系；我看不看得透，跟你沒關系。唯一跟你有關系的是，我即便看透也丟不下你這一份心情，你是知道的。言至于此，Q，我還是你的方醫生，再見?！?/br>
“藥?！?/br>
方玖背著他，落寞地從衣袋里拿出一袋子紅丸。他看也不看他一眼，隨手將藥丸丟在茶幾上，冷然離去。

葬禮

第二日未曉，晨星熒熒，皓月西歸。睡得與平常一般安穩的柳長卿被一陣鈴聲吵醒。他一睜開仍舊惺忪的眼，思維便霎時清醒。他坐起，隨手開了床頭燈，接了電話。

“Q先生，慕容海醒了?！?/br>
柳長卿沉默幾許，許容生以為他要將計劃思量好了告訴他，誰知道他卻不咸不淡地問他：“慕容海是誰？”

許容生幡然醒悟，知Q先生并沒有柳長卿的記憶，便自嘲一笑，而后嚴肅跟他說明一番：“慕容海是光若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旗下的老教授，負責端粒逆生技術研發工作。趙安先前去輔助的人就是他，可惜的是趙安當時沒有想到這慕容海如此謹慎精明，識破了他進入光若的目的。所以到目前為止沒有人拿到逆生技術的數據，都是因為這慕容海提前將數據用硬盤轉移了，并且這硬盤從來不曾接入過網絡，也沒有人知道它在哪里，除了慕容海?！?/br>
柳長卿了然，掀開被單從床上下來，拉開窗簾。只見藍天下一碧的大海此時有些灰暗，疏星也沒有幾顆，像陰沉的天。

“他為什么昏迷？”他問，語氣吊著個尾音，顯得人有些疏懶。

“趙安炸實驗室的時候，慕容海就在他身邊。他命大，趙安就可惜了?！?/br>
“趙安炸了幾間實驗室？”他眼眸微瞇，等著回答。

“兩間?！?/br>
“他在哪里？”

“趙安？他已經……哦，慕容海在安全部的內部醫院?！?/br>
柳長卿眉宇一展，態度有些無所謂，顯然這已經在意料之中。但他仍舊忍不住又批又贊：“要是我，把光若整間炸了，誰也得不到，第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