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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結束后,宋齊寬就要去慶州上任?!?/br> 對宋齊寬的事,謝行儉其實并不怎么感興趣,當年宋氏兄弟針對他的事,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只不過聽林大山提起慶州,謝行儉饒有興致的哦了一聲。 如果他沒記錯,前年他們一家剛搬進狀元府時,羅棠笙招呼了一群閨中好友上門玩,中途有一個姓薛的女子出言不遜惹哭了羅棠笙不算,還跑到他面前上演美人計,這女人的夫婿好像就是慶州的官。 “我記得慶州有大戶范氏,不知宋齊寬投靠的可是這家?”謝行儉漫不經心的問。 “對對對!” 林大山抹了把油汪汪的嘴,道,“正是范氏,這范氏可比當年替考被流放的萬氏一族要興旺,范氏不是慶州的土著百姓,可誰知,短短幾年之間,范氏愣是將慶州打造成了范州,你隨便拉幾個人過來,十有八.九都是范家的奴才?!?/br> “范家家大業大,宋齊寬既然投靠了他們,以后怕是前途無量?!敝x行儉輕笑一聲。 “談什么前途!” 林教諭重重擲下酒杯,憤而冷哼道,“范氏靠養家奴販人起家,用的都是無良知沒人性的臟銀子,跟著這樣的人家以后有什么好前程,便是有三分血性的人進了范家也會淪為畜生,何況壓根就沒骨頭的宋齊寬?!?/br> 因為林教諭對范氏厭惡至深,第二天謝行儉就從翰林院找出慶州的地志資料。 書上記載說慶州土地貧瘠,非常缺水,農作物生長極為困難,為了活下去,很多老百姓會將生下來的女孩子賣到大戶人家換口糧吃,這樣的大戶人家以范家為首。 至于賣給范家的女孩子都干什么,書中沒有詳細記載。 謝行儉合上書,命下人喊來幾個慶州籍貫的翰林官,問了一些有關慶州范氏的傳聞。 “賣身葬父,賣女娶媳這類的事在慶州是百姓司空見慣的事,就連下官的兩個jiejie,才五六歲就被爹娘以十兩銀子賣進了范家做奴才,去年下官花了十倍的銀子才將二姐贖出來?!币粋€二十五六的青年愣是說紅了眼眶。 底下另外一位慶州籍的翰林院向青年投去羨慕的眼神,哀哀道:“你能贖回一個算好的了,可憐我meimei命途多舛,不知被范府的人賣哪兒做妾去了,也不曉得現在是死是活?!?/br> 青年眼中微微泛起淚花,拱手對謝行儉道:“慶州重男輕女尤為厲害,平常百姓家里生了女兒后多半是要賣出去的,不賣只能等死,慶州的窮人連田里的蝗蟲都吃,而那些富貴人家,卻手握權勢,將窮家女兒教養一番后變賣成妾室歌妓,隨后送往各地討好權貴從而替族人謀官……” “我小妹今年才十三歲?!绷硗庖粋€翰林官啜泣起來,“下官本想衣錦還鄉接回meimei的,可惜,下官手上銀錢不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范府將小妹的賣身契給了旁人?!?/br> 謝行儉袖子底下的手悄無聲息的攥緊,面上卻云淡風輕:“明知姐妹進了范府就難有出頭的日子,你倆為何不進行勸阻?慶州窮慌至極,你倆卻能一路披荊斬棘考進翰林院,想必家中爹娘為了你們讀書花了不少銀子吧?” 兩個翰林官嚇的噗通一下跪倒,手心里冒汗,大聲道:“爹娘盼著下官高中,賣jiejie的事,下官人微言輕,阻攔不了啊——” “是啊,大人?!?/br> 旁邊的翰林官猛磕頭,抖著嗓子道:“慶州賣女跟賣菜一樣,下官是讀書人,倘若阻攔爹娘賣了meimei,下官的書就讀不成了,一家人都要等著挨餓受死,下官想上進些,無非是想高中后讓家里過的好點……” 這話聽得刺耳,踩在親人的脊梁骨上往上爬,良心不痛嗎? 揮退兩人后,謝行儉閉著眼在屋里靜默了很久,直到太陽下了山歸西,他才慢慢起身準備往家走。 自從升任了翰林院掌院學士,謝行儉已經習慣了夜幕降臨后再離開翰林院,今天因為慶州的事,謝行儉心里堵的緊,遂在翰林院留到月上梢頭才關門。 一出門,發現另外一位掌院學士盧長生定定的站在門口。 盧長生比他年長,雖然職位一樣,但謝行儉對盧長生十分尊重,見盧長生守在門口不走,謝行儉上前一步,沒等他開口,盧長生先說話了。 “慶州的事,你該問我?!?/br> “?”謝行儉滿頭問好。 盧長生攏了攏沾了夜露的衣裳,艱難道:“我家夫人,祖籍就是慶州……” 謝行儉張大嘴,實在難以置信盧長生的話。 盧長生嘴里發干,苦笑道:“家里窮,娶不上媳婦,聽說慶州女人便宜,爹娘就攢了筆銀子買了一個回來,七兩銀子,我到現在還記得?!?/br> “大人為什么要跟我說這個,本朝買賣女人雖構不成犯罪,但多少是官場上的污點,何況大人現在身居高位,若是有心人得知尊夫人是……恐怕有小人會在此事上動手腳,到時候大人就會名譽掃地?!敝x行儉脫口而出。 盧長生卻顯得極為淡定,“我買妻是事實,一人做事一人當,管他人怎么看我,他們想害我,自會去打聽此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些事并不是秘密?!?/br> 謝行儉沒有說話,盧長生朝謝行儉笑了笑,“你無需擔心我,今夜找你并非我一時沖動,這件事在我心里擱了很久了,跟你說說也好,總埋在心里不舒服?!?/br> “大人對慶州范家了解多少?”謝行儉問。 盧長生伸手引謝行儉往前走,兩人沿著翰林院的石板路往里走,邊走邊聊。 “聽我娘子說,慶州像她那樣的女人遍地都是,她算命好嫁給了我,有些姿色上等的孩子從小就有人專門培養她們,稍微張開點就有人拿著銀子上范家挑人?!?/br> “挑去做妾?” 盧長生搖頭,轉過頭看著謝行儉,“并不全是做妾,慶州有些大戶人家骯臟可怕的很,表面人模人樣,實則皮子下面惡臭至極,妾都是好的,有些勛貴人家的主子,折磨起人來比鬼還恐怖,不僅僅男人這樣,有些女主子亦是如此,愛養一些粉頭供自己享樂,享樂便也罷了,弄死他們干什么!” 月光下,盧長生瞳孔里怒火錚錚,謝行儉駐足微微側頭,“烏煙瘴氣的貴胄世家并不止慶州那些,京城不也有嗎?” “你怕得罪他們?”盧長生怔了怔。 謝行儉迎著盧長生灼灼逼人的目光,緩緩道:“他們藏的深,我未必能得罪的到?!?/br> “那慶州呢?” 盧長生蒼涼一笑,“慶州歷屆督撫都是范氏族人擔任,今年吏部的升降折子下來了,督撫一職又是姓范的,照這樣下去,慶州還叫慶州嗎,不如直接改名范州算了!” “吏部能通過慶州的升降折子,想必范家已經打點了吏部,大人也說了范氏一族霸占慶州多年,連督撫一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