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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科取其為秀才,在外人看來林邵白身上呈有皇恩,然而林邵白非常不喜這一點。 在他眼里,他的秀才名頭是他娘用命換來的,所以他非常厭惡走捷徑入仕,他希望以后他能光明正大的走科舉程序考上舉人,所以對于國子監的招生,他不感興趣。 眾所周知,國子監上至監內祭酒,下至各官學的博士、助教,肩上都擔著朝廷的官職,不像地方的學堂,大多數先生都是白身。 國子監之所以有很多人愿意往里沖,除了其師資力量雄厚,還有一個致命吸引點。 國子監的一大特點就是以師為官,從祭酒到一般教學、管理人員都是朝廷命官,由吏部任免。 不僅老師都是官員,有一部分學生在國子監學生一段時間后,也能不經過科舉就可以出來做官。 敬遠帝登基后,對國子監的約束尤為嚴格,比方說這一屆的國子監祭酒,是敬元帝尚且是太子時,安插在六部刑部的一顆得力旗子。 待敬元帝上位后,就找準機會將這顆旗子不著痕跡的丟進國子監。 國子監看似華麗奪目,實則里面的根早已腐爛惡臭,敬元帝一直都想安排人手進去整治,無奈找不著機會。 如今好不容易逮住了機會,敬元帝大手一揮,將原來的國子監祭酒撤換下來,補上他的心腹大臣。 別看祭酒只是個教書先生,其實這個位置難熬的很,要絕對的忠于皇帝,替皇帝選拔官場人才。 還要守住本心,在迎合朝中各大當權勢力的同時,要對學生鞠躬盡瘁,力求做到不偏不倚,有教無類。 謝行儉在舍館準備上京事宜時,特意查閱過國子監的有關內容,據縣學藏書樓記載,國子監采用的是分館積分和撥歷的教學制度。 分館積分很好理解,諸位監生分別前往國子監底下設置的六館進行學習。 因為監生一大半是通過蔭監和恩監進來的,所以這些學生四書五經讀的沒有謝行儉這類由正規科舉考上秀才的人精通。 這類學生,會被分到尚文、高節、稱頌三館,修業一年半或是一年以上,四書五經嫻熟者,方可升入凜然、廉明二館。 經此之后,還要繼續學習一年半載,待司業官考核,認定其經史兼通、品行端正,便可以申請進入赤忠館。 赤忠館是國子監最高級的學館,能進這里的學子,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從赤忠館開始,學生正式實行積分制,學習一段時間后,學生會面臨兩個選擇。 一是根據祭酒大人的推薦,前往朝廷各部門底層學習做官門道。 二是選擇不做官,直接參考科舉考試。 一般進入赤忠館的學子,都會選擇前者,畢竟在沒進入仕途之前能得到一次實習鍛煉的機會,是天大的好事。 而且赤忠館接觸中央頂層官僚的可能性很大,像謝行儉,如果他有幸被選進赤忠館,他肯定會跟著祭酒大人的安排進各部門學習。 不過,赤忠館名額有限,且設置這套制度本就是為了服務權貴家族的子嗣,像謝行儉這樣的寒門農家子,很難摸到赤忠館的大門。 * “你真的不準備參加國子監的選拔?”謝行儉寫完一卷考集的初稿,停下筆,問坐在他對面的林邵白。 林邵白白天會抽一個時辰陪他一起在舍館出考題,聽到謝行儉的問話,林邵白從一堆書籍里頭探出腦袋。 他揉揉查閱資料查得昏花的眼睛,見謝行儉神情肅穆,林邵白不由好笑。 “當然不準備去,國子監對我們這些讀書人而言,固然路子廣,卻不合我口味?!?/br> 謝行儉搖頭嘆息,“你到底還是沒放下仇恨,那位重臣為你爭取秀才……” 林邵白面色陡然陰沉,“那是我娘的一條命!沒有他勞什子的舉薦,我照舊能考上秀才!” 這話謝行儉信,整個縣學的同窗,真要比拼學識,唯有林邵白能與他一較高下,何況林邵白還有一項過目不忘的絕技。 若當初林邵白沒有走‘孝弟力田’科,今年院試案首于他而言有點懸。 ☆、【88】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林邵白復又低頭,少年爽朗朝氣的聲音從書堆后面傳出來。 “你且安心去京城吧,等兩年后鄉試大比之年,我努力一把,爭取一次性考上舉人,到時候來年春季咱們就可以相聚京城?!?/br> “那敢情好!” 謝行儉笑道,“咱們就這么說定了,鄉試后你定要來京城與我聚一聚,這回我先去京城幫你探探路,等兩三年你再去,那時候我早已將京城的一切打點好,你只需帶上你的貼身衣物,拎包就可以入住,省心又省力?!?/br> “哈哈哈——” 林邵白被謝行儉輕松的一席話逗的哈哈大笑,“你小子表面看似謹言慎行,相處久了其實不然,怎么說呢,人很有趣,比一般的讀書人要好玩?!?/br> 謝行儉聞言赫然,用上輩子的話來說,他在林邵白眼里竟然是一個逗比??! “君子三緘其口,是要敏于言而慎于行,只不過我一向主張讀書人要心思活絡?!?/br> 謝行儉起身收拾桌上的書稿,淡淡道,“本來咱們這些書生整天就只能對著書本,坐板凳坐的腿都發僵,身子僵了尚且可以站起來活動活動,一旦腦子只照著書本走,而沒有主見,人就跟木頭一般,沒趣味?!?/br> “說來說去,你就是看不起書呆子?!绷稚郯纵p笑,“哪有你這樣模棱兩可的人,你自己就是讀書人,你說讀書人心思呆板,豈不是在說你自己?” 謝行儉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眨眨眼道,“我可沒說讀書人心思呆板,我只是說讀書人腦子要靈活,不能書上說什么,就信什么?!?/br> “就拿這次國子監的選拔來說,你瞧瞧這兩天學堂的氛圍,那些個稟生秀才恨不得吃飯時間都把律法書帶著?!?/br> 林邵白怔了怔,旋即笑開,“你不說我還沒注意,經你這么一說,好像是這么回事?!?/br> “我之前在茅廁,還看到有人捧著書誦讀呢,當時把我嚇一跳,我道怪事,怎么好端端的,大家都發狠起來,后來仔細一聽,原來是在背律法?!?/br> “所以我說他們呆板!” 謝行儉搖搖頭道,“律法詞條本就晦澀難懂,若像他們那樣用背四書五經的方法去背律法全套書,背到猴年馬月都背不完?!?/br> “不就十二套律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