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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老太太輕聲道:“你一個朋友飛鴿寄來了一個藥丸,說她姓蘭,你如今懷孕了,我也不知你能不能用,你且自己看著。她還給你留了張紙條?!?/br> 紙條和藥丸藏在隨便兒的作業里,那是隨便兒手工制作的一只母獅子,腦門上寫著“我媽”,旁邊還畫了條河,母獅子在河的東邊,文臻一看便知道兒子在逗她。 這種時候這孩子還能來逗她,她只覺得又歡喜又酸楚。 母獅子的卷毛用一根根彩色紙條黏出來的,其中一張上面有比螞蟻還小的字。而母獅子的黑泥眼珠,正好是一個藥丸一剖兩半。 進宮的人都要搜身,聞老太太帶的吃食都被拿去重新制作。但這畫護衛翻來覆去看了,也沒發現什么,便還給了老太太。 文臻嗅了嗅那眼珠,看完那紙條,便將藥丸收起。聽聞老太太輕聲說最后一批糧草運去了青州,但是之后就沒有了,唐氏朝廷不可能給邊軍再提供糧草。唐羨之已經下令林擎交出兵權,但很顯然林擎也不會理。西番連敗三次,退出徽州,但是還集結在邊境,唐家朝廷現在據說想要和西番議和割地,聯合西番對邊軍前后夾擊…… 文臻靜靜聽著,良久才道:“祖母,我以前有些雜物放在大宅,其中有一個卷軸,你下次進宮,帶給我吧?!?/br> 聞老太太應了,忽然住口,臉上露出狐疑神情,她長久眼盲,聽力比文臻這個傷病員還強些,文臻疑惑地看她,聞老太太卻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和她說起冷鶯,說不知為何,她的瞬移能力越來越弱,現在已經無法帶人瞬移,而且每次瞬移距離也越來越短,文臻本以為是中了人家手腳,但隨即又覺得不通,想起之前寒鴉也曾傳遞消息給她說,感覺自己的透視能力漸漸在消退,文臻不由想起當初天機府為安王所馭使之事,懷疑當初安王是用了藥物,激發了天機府中人的潛能,但是但凡過度激發,帶來的后果往往是過早透支。一旦長期離開安王的控制,一些靠藥物激發出的異能便可能會漸漸消退,如此說來,東堂的真正異能者并沒有想象中多,這也是后來安王沒法再頻繁使用天機府的原因。 對于這個機構,文臻覺得,還是早點消失的好。她是個異能者,她知道擁有一樣超能力有時候也未必就是幸事,上天的一切攫取和賜予,都遲早會加減于命運。 又坐了會兒,便有太醫來請脈,老太太盯著熬了藥,親自喂文臻喝了,便回去了。 文臻原以為老太太會被留在宮中,好做個人質,卻也沒有。 她精神困倦,喝完藥也就睡了。那邊聞老太太出門去,走過游廊時,忽然停住,轉身,虛無的目光盯著側面的角落。 半晌,那里無聲無息轉出了唐羨之。 他發間微微凝霜,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聞老太太知道他站了多久,從她進門,等文臻轉醒,到低聲說話,到最后文臻喝藥,他一直遙遙站在窗外,靜靜地看著她,在太醫出來后輕聲詢問她的病況……卻一步也沒有進殿。 雖然外頭傳言甚囂塵上,但只有這深宮的人才知道,太始帝從未進入過德勝宮內殿一步。 他永遠立在窗外,披著晨曦、月光、和雨雪,默默將那永遠不會屬于他的女子凝望。 等待著她的醒來,哪怕醒來面對的也不過是疏離和拒絕。 也因此,聞老太太臉色雖然冷,卻終究還是開了口。 她沒有問唐羨之為何不進去。 她只道:“陛下,你這一生,真的為自己活過嗎?” “你得到過自己想要的東西嗎?” “你想要做的事,想要擁有的人生,真的是現在這樣的嗎?” …… “公子,你真的想過你想要的是什么嗎?真的僅僅就是這嬌妻愛子,屋舍三進嗎?你有沒有想過,你本該是這大宅的主人,是長川的主人,甚至可以嘗試去做天下的主人!可現在為了所謂友情、道義、你便甘于屈居人下,將這一切拱手讓人嗎!” 長川和五年前一樣,又下了一場很大的雪,雪地里,陽南岳被人按跪著,卻依舊梗著頭,嘶喊著問正站在他面前擦刀的易人離。 易人離慢慢擦刀,心里想著得快點辦完這事兒趕緊回家去看兒子,豆子昨天終于會自己走路了,不知道今天會不會跑了。還有豆子會喊娘了,但死活不肯喊爹,得趕緊多教幾遍。 聽見陽南岳的質問,他嗤地一聲,簡直不想回答,但想了想還是笑道:“是啊,甘心啊?!?/br> 陽南岳噎住。 “這世上啊,總有人自以為是,打著‘我為你好’的旗號,行綁架逼迫之事?!币兹穗x瞇著眼睛看自己這個忠心屬下,“你一個旁觀者,總覺得我很慘,明明是易家繼承人,卻只能給朝廷賣命,拼死拼活這幾年,才做個別駕,在自己的地盤上仰人鼻息。慘啊,是吧?可是你別忘了,我一生里最慘的日子,到底是誰給的?!?/br> “是易家。這個你念念不忘的豪門巨族,沒有給過我任何溫情友愛,有的只有折磨苦痛,我憑什么要恢復它的榮光?” “長川的主人又怎樣?長川的上一任主人易勒石,一生過的是什么日子?算計、陰暗、變態、瘋狂……每一日不能安睡,每一夜都在失眠,每一刻都在籌謀,汲汲營營數十載,眾叛親離,最后死于所愛之手。我問你,他快活嗎?” “西川的上一任主人是易燕然,又怎樣?一堆兒子野心勃勃而無能,唯一有能力的卻是個女兒,為了隱瞞她的身份殫精竭慮,到死還在拿命為她鋪路,而易銘呢?一個女孩,不能愛人,不能被愛,不能著花裳佩首飾,背著沉重的家族負擔,整日周旋于男人和陰謀之間,沒有一天過過正常女人的生活。這個主人,她當得快活嗎?” “川北的上一任主人唐孝成,被女兒炸了,被燕綏殺了,臨死還要看著自己的心血毀于一旦;這一任主人唐羨之,倒是當上皇帝了,但是他老爹死了,meimei死了,心愛的人決裂了,皇城之上,孤家寡人,他快活嗎?” “還有死在景仁宮床上的季節,做了多年繼承人卻最終失去一切的唐鑒之季懷慶,再說大一點,這天下的主人,永裕帝,永嗣帝,安成帝,他們都是什么結局?他們快活嗎?!” “陽南岳,這么多鮮血和白骨,這么多不快活,活生生擺在你眼前,你是瞎了還是以為我瞎了,竟然叫我去做這樣無聊的事?竟然為此偷兵符,暗策動,帶著十八部族和你聚攏的所謂易家忠良,去伏擊邱同的軍隊!” “誰他娘的同意你這樣做的?” “還是你覺得把黃袍往我身上一披我就肯做皇帝了?告訴你,披上黃袍肯做皇帝的,那黃袍都是自己準備好的!” “你是不是心中還涌動著為知己而死的豪情,覺得自己忠義而悲壯?覺得千百年之后,長川史書上應該有你忠心為主不計私利的大名?” “我告訴你,就兩字?!?/br> “我!呸!” 曾混跡多年的小混混,多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