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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慶不同,季懷慶多年是內定的繼承人,沒受過挫折,無所顧忌。他卻是多年屈居人下,好容易出頭,自然分外珍惜,不求有功,但求保住這一地榮華也就行了。 燕綏看他的心理看得很準,現在自然是不擔心他的,因為季懷遠只要親自上京了,就必須依賴著他一步步走下去。 蒼南刺史代表抵達天京是個大消息,來的是季懷遠,目前的內定繼承人,因此天京也十分重視,在確定季家很規矩沒有攜帶大軍之后,城門大開,迎接遠道而來的首位門閥代表。 京畿大營也拔營向天京城靠近,停留在城門之外。 上次京畿大營和金吾衛一場烏龍斗后,事后以誤會草草收場,新帝也沒有辦法,難道還能不要那守衛天京的大軍不成?就算想要換防,也不是這一時半刻的事。 倒是永王聽說了京畿大營的事之后,曾經夜出天京,和京畿大營的統領私下會晤過,但具體說了些什么,也就沒人知道了。 季懷遠連夜入城,禮部連夜擬流程,大抵再過幾日,唐孝成據說也要到了,至于易銘,朝中都明白估計是等不到這位了,因此打算等唐孝成到了之后,安排兩家門閥的代表一起去景仁宮拜大行皇帝梓宮。之后便要移梓宮去殯宮了。 當夜,景仁宮地底密室里,永裕帝睜開了眼睛。 他比預期遲了很多天醒來,而且醒得非常離奇,完全沒有久睡之人的肢體不暢情形,眼睛一睜開便猛地坐起,把困倦得不行的晴明和大師嚇了一跳。 但看永裕帝,目光灼灼,面色微紅,氣色好得不行,兩人也很驚訝,隨即晴明便笑道:“陛下果然大好了!” 皇帝聞聲轉頭看向他,晴明被那灼灼目光看得心中一突,不敢說話了,但隨即皇帝便笑了,恢復了往日慈和的神情,道:“辛苦你們了?!?/br> 那個往日寬容慈憫的皇帝又回來了,晴明和大師神情這才自然一點,都趕緊行禮遜謝,大師給皇帝看舌頭把脈,細細看過后展顏道:“陛下多虧多年去毒有方,煉化藥力比老僧想得更順利一些?!?/br> 永裕帝笑道:“朕也覺得宛如渾身繩索得解許多一般,松快不少?!?/br> 晴明便問:“陛下是緊接著吃下一顆,還是……” 永裕帝道:“上頭如何了?” 晴明便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都一一說了?;实坌θ轁u漸斂去,晴明眼看不好,急忙跪下請罪:“陛下,都是奴才不好,奴才功力未足……” 皇帝擺了擺手,“你不可能功力不足,朕看著你點了那兩個死xue的,本該必死無疑……這只能說明他們有了防備……沒想到啊,萬無一失的計劃,卻有這許多人心懷叵測,太后插了一腳,德妃竟然有食鐵蟲,文臻竟敢撞皇宮!燕縝那個蠢材,竟然不早早布置大軍看守住文臻!更蠢的是竟然能被那什么都不是的遺旨給……” 他住了口,臉色鐵青,顯然出乎意料的事太多,老好人的面具都再也戴不住。然而這般的震驚之后,再次升起的便是隱隱的忌憚和畏懼。太后為什么會放走燕綏?香宮為什么在改建?她和德妃是不是猜到了什么?還有他死也沒想到,燕綏竟然能用那個騙他的遺旨去騙了燕縝,讓燕縝打了他的臉! 他仔細回憶,卻根本想不起來當時情形。當時對燕綏下手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那遺旨的下落,燕綏在那樣的時刻竟然還記得藏下了遺旨! 他藏在哪里?事后又是怎么拿到的? 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寒冷,永裕帝忽然便下了床,“朕要出去一會?!?/br> 晴明大驚:“陛下,外頭危險?!?/br> “朕就在景仁宮看看?!庇涝5叟卵嘟椩诰叭蕦m還做了手腳,不親自看看不放心。 “陛下,景仁宮也不安全,前幾天管事老孫莫名死了,尸首還被掀入了密道,我們不得不緊急了機關封了那一處入口道……” 皇帝臉色微變。 原以為全盤掌握的計劃,眼下卻好像在各方推動和意外下,在一點一點地向不可控的地方滑去。 他更加心中不安了,看了晴明和大師一眼,心想這兩人雖然被自己的藥物控制,不敢背叛,但焉知有沒有盡全力? 當下笑道:“朕化藥力太快,現在渾身鼓脹,也想出去疏散疏散,放心,朕戴面具?!闭f著便看著兩人。 晴明會意,立即道:“奴才去給您斟茶?!?/br> 大師卻眨巴著眼睛看著永裕帝,道:“怎么,陛下不好拿面具嗎?要不要老僧幫忙?” 晴明咬牙笑道:“大師幫我看看那茶葉成色如何!”硬生生把人拽走了。 皇帝這才伸手到榻邊去摸,一摸,臉色一變。 手指用力,抽出一塊東西,仔細一看,臉色發紫。 玉璽被換掉了! 屋外,晴明隔著門縫看見,悄悄地后退幾步。 之前他無意中發現,皇帝榻下忽然出現了一個洞口,他當時就覺得不好,有人進來過了,還偷走了皇帝藏在這里的一個重要東西! 再回想那一塊地方的尺寸和原先的花紋,晴明當即出了一身冷汗。 這干系他擔不起! 晴明事后悄悄雕刻了一塊一樣尺寸的木頭,刷上金漆,塞在了洞里。 此刻看見永裕帝這么快就發現,他的心微微跳起來。 永裕帝坐在榻上,臉上青紫變幻了一陣,又恢復如常,從洞里摸出一張面具戴了,又將那木頭塞回。 晴明端著茶和大師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對永裕帝笑道:“陛下,您方才說辛苦,奴才是不敢當的。要說辛苦,還是大師辛苦,不僅要為您運功護法,夜里也常把奴才趕走,讓奴才去休息,他日夜守著您,這份心啊,奴才都覺得慚愧!” 大師眨巴著眼睛。 有嗎? 明明是晴明守的多啊,說好的他只護法煉藥的。 大師立即道:“并沒有。都是晴明太監辛苦?!?/br> 晴明這次對晴明太監毫無意見,笑得溫和。 越否認陛下越不信哦。 永裕帝看了大師一眼,笑道:“都辛苦。如此,朕去去就來?!?/br> 戴上面具,赫然是景仁宮一位副總管太監的臉,晴明算了一下,今夜那位不當值,心中不禁暗暗納罕,難道這位皇帝連自己宮中太監的排班都記得? 眼看皇帝出了門,晴明趕緊下令機關關閉密道開啟,卻見皇帝自己很順暢地一路關閉著機關出去了。 晴明凝望著皇帝的背影,心想這位心機深沉的老皇,到底還有多少暗藏著的本事? 沒來由地又出了一背心的汗。 …… 今夜莫名地不算很冷,也沒有下霜,張嬤嬤沒有很早睡,從德妃窗下經過時,特意張望一眼,看見德妃懶懶躺在榻上抽煙,那個機靈的小太監在一邊和菊牙學著燒煙。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煙膏特有的氣味。 張嬤嬤便冷笑一聲,走開了。 她一走,菊牙便過來關了窗子,隨便兒一骨碌從榻上爬起來,對德妃伸手,德妃戀戀不舍地將煙桿交到他掌心,卻又嘆氣道:“又不是真煙膏,越嗅越想?!?/br> 隨便兒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