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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拿起桶了?放下放下!” 那個拎桶的漢子聲音凄厲:“我管她是什么刺史!我管她救誰不救誰,我只知道我娘子難產,只知道我家七代單傳!今兒我娘子要是出了事,她就是公主娘娘我也要她賠命——” 第三百七十六章 你挖坑,我填坑 ,最快更新山河盛宴最新章節! 這話一說,人群又是一陣sao動,人群外卻忽然有人喊道:“三郎三郎,你老婆生了!大胖小子,母子均安!” “砰!”多災多難的桶再次落地。 三郎直挺挺地立著,張著嘴,好久反應不過來,也不知道誰踹了一腳他屁股,笑道:“還不快去瞧瞧!”他被踹了一個跟斗,連滾帶爬地去了。 接著又有人叫:“李老瓜,你老娘已經送到萬春醫館去了!你趕緊去瞧瞧!” 人群里一個漢子跳起來,大步沖出去了。 接著又有一些家有急事的工匠們,都得到了家里安好的消息,文臻也表明了,既然一開始說明了以工代役,那就可以代,決不食言。緊繃的氣氛頓時放松,那些監工的班頭眼看不好,都悄悄混在人群中溜走了。 黃青松的臉色難看得死人一般,一直縮在一邊不做聲。 文臻冷眼看著,心中微微松一口氣,知道自己的人到了。 她身邊的護衛,明面上的耿光陳小田那一批,派給了蔣鑫。暗中她調了留山一批精銳,由潘航率領,自留山出發,也是直接到了湖州。 只是潘航那邊還要負責查探湖州附近駐軍的任務,也剛到湖州沒多久,來了以后直奔刺史府,發現工地矛盾很大,而冷鶯有隱身和瞬移的本領,一直承擔信息傳遞的任務,將情形告訴了文臻,文臻便讓潘航帶人先去幫助解決工地工人們的后顧之憂。 她看看面前還沒竣工的刺史府,很可能這座高大府邸,已經違制了。 湖州遍地是坑。 此刻面對百姓的歡呼,她笑著按了按手,待眾人聲音停歇,才指著那府邸道:“湖州自別駕以下,諸位同僚的熱情,令本官十分感動。但這份厚禮,是萬萬不敢收的?!?/br> 黃青松默了一默,道:“刺史大人此言差矣。府邸之事,若非您親自示意,我等如何敢越俎代庖?” 出乎他的意料,文臻并沒有和他爭論到底有沒有授意改建府邸,反而指著刺史府對張鉞道:“張長史,你瞧這刺史府占地廣闊,若用作他途,不知道可劃分為幾片?” 張鉞會意,笑道:“但看百姓需要。若天下寒士尚不得庇護之所,則可劃出一部分為善堂;另外聽說本地雖然尚算富庶,卻文風不昌,或許也該修一修文廟?再不然也不該讓刺史大人如此吃虧,再開一座江湖撈也是使得的?!?/br> 眾人哄笑,文臻道:“我看可以。不過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倒不如在這辦一處技術學校,但凡紡織、造紙、造船、冶鐵、礦冶、木工、皮革、制陶、漆器、玉石器、廚藝等等諸般手工業,聘請名師,招收學徒,統一教導,但教天下技藝流通,百業才能興盛?!?/br> 張鉞眼睛一亮,想了想覺得這想法超前,雖然推行會有很多難度,但也未必不可一試,“只是大人把府邸都獻了出去,以后難道要居無定所么?” “人不過日圖三餐夜圖一宿,要那么大地方做甚?”文臻開玩笑,“我無處可去,湖州百姓難道還不收留我么?” 百姓們立即笑起來,大多都叫:“自然立即掃榻相迎!” 黃青松默默退后一步,又一步。 這女子見招拆招,滑不留手,十分擅長籠絡人心,這才來了半日,眼瞧著湖州百姓看她目光灼灼,眼神慈愛得十分瘆人。 現在只能期望州學那邊的事態鬧得不可收拾一些,之后定王殿下趕來了才好借題發揮。 文臻看了一眼前方,潘航應聲遙遙地喊:“不好了,州學那邊出事了!” 眾人又匆匆地往州學那邊趕。 州學廣場上,士子們憤怒的呼聲越來越高。 別駕大人已經說了,交不上今日的文章,年末州學考核就是末等。但是這文章一寫,這輩子的文人風骨也便成了末等,這如何使得? 正僵持間,忽然一個少年上前,拿了卷子,道:“總不能讓諸位同窗為難,我寫便是?!闭f著刷刷援筆寫就,交了上去。 士子們瞧著,一時倒也松了口氣,雖沒瞧見他寫了什么,但遠瞧那人姿態挺拔,朗月青松,氣質出眾,想來文章亦不弱。一時心情復雜,幾分不齒幾分慶幸幾分感激,都跪直身體,瞧著上頭,眼看那少年將文章交上,別駕看了幾眼,微微一怔,但隨即便將卷子往之前廢卷里一扔,怒道:“庸詞俗句,敷衍了事!不成!” 士子們轟然一聲。 一個青衣少年猛然站起,將狼毫筆狠狠一擲兩斷,“牝雞司晨,侮辱斯文,不寫了!” 他身后,無數人斷筆擲地! 正在此時蔣鑫奔進了廣場。 他自從進入湖州,因為目標明顯,早早被湖州別駕等攔住,名為熱情接待,實則軟禁,步步都有人跟著,帶著他看似體察民情,實則游山玩水,繞了好幾日,蔣鑫發覺不對勁,堅持不肯再出來,今日趁著看守松懈,一個人溜了出來,卻又是中了湖州官員的計,把他引到了州學廣場這里。 蔣鑫一進廣場,就聽見了潮水般的“朝廷用人無道,以低賤女子為官,顛倒綱常,侮辱文運,湖州危矣!”的口號。 蔣鑫大驚失色,張開雙臂,奔上高臺,大喝:“你們在喊什么!” “州學士子,求朝廷罷免文刺史!” “文刺史尚未履職湖州,何錯之有!” “牝雞司晨,便是大錯!” “朝廷之政,焉能容爾等無知學子肆意評論!” “位卑者亦有憂國之思,讀遍圣賢書只求報效帝王家,如何便不能針砭時弊?” 不知道誰在人群中大喊:“這位是朝廷派遣的觀風御史蔣鑫蔣大人,蔣大人和文大人頗有淵源,文大人之祖母曾是蔣大人未婚妻!” 這話一出,原本還算平和的對話頓時崩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愣頭青大罵一聲:“好呀,難怪句句袒護,卻原來一丘之貉!”沖上去就要揍蔣鑫。 他還沒沖上去,就有幾個官差沖了上來,一把搡住他往地上狠狠一摜,腦袋撞在石臺上砰地一聲,頭破血流。 任何群體性事件一旦見了血,事態立即就會呈現幾何級數的增長,幾乎立刻,士子們便瘋了,一窩蜂沖上臺來,推開士兵,扶起同伴,兩邊推搡著自然就廝打起來,蔣鑫被裹挾在人群當中,還在試圖阻止全武行的展開,哎哎叫喊著卻無人理會,眼看著一忽兒被沖到臺下,一忽兒又被裹到臺下,而別駕大人早已在自己貼身護衛的保護下悄悄溜下了臺,到安全的角落靜觀其變了。 人群亂糟糟地打了一陣,夾雜著各種辱罵文臻攀附皇室,以色侍人,禍害湖州的言語,別駕大人眼看著蔣鑫花白的頭顱被卷到了石臺之下,悄悄對身邊人使了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