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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沉既然來攔他,那就只有一個原因——在幫文臻拖延時間! 文臻又要跑! 這個結論在看見沈夢沉動作的第一瞬間閃過他腦海,隨即他的衣袖拂起,同時拂起的還有不遠處的一株枯樹的全部枝條,那褐色的堅硬的枝條伴著四散的碎雪和凌厲的掌風,劈頭蓋臉向沈夢沉抽下來。 沈夢沉卻并不和他相斗,只如柳絮浮沉,順風而舞,但總擋在燕綏前進的路上。 兩人這般游走幾遭,在燕綏終于動了真怒袖擺狂風那一霎,沈夢沉身形一收,急退數尺,一轉身上了屋頂,遙遙對著燕綏一笑,道:“之后的事,便拜托殿下了?!?/br> 月色如最溫柔的筆觸,涂抹他輝光輪廓,他在月光下笑顏宛宛,華美的大袖一飏,便乘月光歸去。 燕綏沒有追他,也沒有試圖去追文臻,給耽擱了這一刻,足夠文臻飚遠。 他在院子中默默佇立,過了一陣子,一臉茫然的日語回來了。 日語回來,四處尋找了一陣,還問中文:“怎么,文姑娘沒有先回來嗎?” 中文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沒有!說清楚,文姑娘拉你出去干什么了?說了什么?在哪里和你分手的?” “在那個方向,一處已經關門的小雜貨鋪前,她說發現了沈夢沉一個秘密,很重要,讓我記住那個小雜貨鋪,做個記號,我正在做記號,就聽見衣袂帶風聲,然后文姑娘大喊什么人,就追了出去,一邊追一邊叫我趕緊回來報信……” 中文德語英文:“嗐!” 中文急忙迎向燕綏:“殿下,您別怪罪日語,就他那個死腦筋,哪里是文姑娘的對手,我們這就去那雜貨鋪處尋找線索?!?/br> “不用了?!?/br> “一定會……???” “她是故意要溜的,不會給你們留下任何線索?!?/br> “那為什么……”中文也有點蒙圈,先前那一幕他是看到了,瞧起來是文大人被沈相輕薄了,或者文大人輕薄沈相了哦不呸呸什么亂七八糟的想法,但是就連他們這些護衛都覺得,這兩種情況都不可能,倒是那只黃鼠狼叫聲那么妖異,或者這個傳說中也很擅長旁門左道的沈相,用什么方法蠱惑了文大人呢?瞧文大人出門時很有點失心瘋的樣子啊…… 但殿下怎么就一口咬定文大人是自己要溜呢?這,沒有理由啊。 中文看看燕綏的臉色,低下了頭。 俺也不敢說,俺也不敢問。 眼看燕綏真的回身去睡覺了,中文幽怨地抬頭望天。 追逐游戲能不能不要再來一輪?俺們還想多活幾年! …… “主子,您為什么要幫那位姑娘溜走?平白得罪了那位殿下,萬一他不肯出力怎么辦?” “因為,她認識君珂?!?/br> “那……” “納蘭君讓正前往魯南坐鎮追剿堯羽衛,君珂納蘭述想要出大燕,就一定會經過他面前,以納蘭述和君珂的性格,很可能會對納蘭君讓出手。而我猜,這位東堂殿下,十有八九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會趁機出手。那么,如果這位文姑娘是君珂舊識,很可能會壞了事。所以就算她不想走,我也會想辦法逼她走的?!?/br> “您又是如何看出她和君珂相識呢?” 長久沉默,無人敢于再問。 半晌后,有人輕聲一笑。 “大概是因為,都是小妖精吧?!?/br> …… 文臻在夜色中奔行。 腳下是成王府的重重屋檐。 大概沈夢沉也沒想到,文臻溜走之后,第一時間便趕往了成王府。 只有趁沈夢沉不在的時候,才有可能拿到那剩下的半塊桑石。 沈夢沉總在試圖利用她,她又何嘗不是在利用沈夢沉? 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愿意幫她絆住燕綏,那她自然要好好利用這點時間。 白天去過成王府,已經了解了大概的布局,她抓住一個內侍,問出了沈夢沉住在哪里,潛入了他所在的主院的書房,一番查找,一無所獲。 她也有跟著燕綏學機關之術,很快找到了一個機關,機關分兩個方向,她的時間只夠她走一個,她猶豫了一下,打開了左邊的那個。 打開之后走過一條長長的通道,再過了一道門,眼前又是一個房間。 房間里床上,有人在睡覺。 文臻站定,細細看了一下房間的陳設,確定這里睡的必然是身份高貴之人。 成王府已經不剩什么主子了,沈夢沉還沒回來,那這個人難道是新任的成王? 時間緊迫,文臻并不猶豫,一個箭步上了床,匕首已經抵在了床上人的喉間。 那人猛然驚醒,剛想大叫,就感覺到了喉間的冰涼,手指剛要摸索,文臻一抬手,手指上卷草錚地一聲彈開,把那人的手釘在了床上,順手抓過一角被窩,塞在那人嘴里,堵住了他的慘叫。 一番動作行云流水,那人嗚嗚幾聲,很快就放棄了掙扎,文臻心頭掠過一絲疑慮——傳說中納蘭遷性情暴戾陰狠,如今瞧著,這么識時務? 現在也不是探究的時候,她開門見山:“桑石在哪?” 然后她就看見了對方眼里的茫然,心道要糟,再一看床邊架子上的王袍,心里更加不可思議,新任成王,連自家寶貝在哪都不知道嗎?還是說篡位奪嫡得位不正,所以無法得到詳細的傳承? 她想了想,換個說法:“沈夢沉藏重要東西的地方在哪?” 那人猶豫著,文臻手中的匕首在他頰側緩緩游移,不知道為何,這個動作引起了他絕大的恐懼,連忙示意要說話,文臻把匕首移開一點,那人低聲道:“……他很多東西,都藏在他那個黑轎子里……” 文臻手中匕首忽然貼著他頰側一挑,挑出一點細細的邊緣! 那人渾身一顫,眼神驚懼,急忙道:“……沒騙你,一般放在他座位下,他誰都不信……” 文臻屈指一彈,將他彈昏,匕首一挑,果然挑出一張薄薄的面具。 她笑一下,搖搖頭。 難怪堂堂成王甘為傀儡。 原來早已貍貓換了太子。 沈夢沉真是厲害得令人心中發涼。 她撕下面具,將假成王扛在肩上,收刀起身,沒有再穿過密道回去,而是直接從梁上翻到屋頂,回到王府的大門處。 背著個人目標很大,所以一路所經之處,文蛋蛋已經解決了所有潛在的護衛。 文臻一直走到王府經常出入車轎的側門處,跳上圍墻,將假成王藏好,自己也隱在那高高的門楣后,靜靜地等。 青黑色的院墻上白雪如蓋,遠處的長街一色瑩白,天地間只剩了黑白二色,如文臻冷靜等待的眼眸。 長街盡頭,忽然有幽幽黃色燈光飄搖而來。 黑夜中前行著黑色的轎子。 黑色里轎子里坐著黑色大氅的男子。 黑色的大氅襯得男子臉色蒼白,時而衣袖掩口,輕輕咳嗽一聲。 長街空曠寥落,那一抬黑轎,便如自地獄深處而來,擎著招魂燈,呼喚這世上游蕩著的所有黑和陰暗。 文臻一動不動,看著那轎子直接往側門來,手上的卷草慢慢挪到了正確的位置,哨子已經含在嘴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