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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自焚,她留在堯國境內經營多年的天語遺民趁機煽動,堯國爆發內亂,徹底打亂了華昌王的部署,也破滅了華昌王的皇帝夢。鎮國公主以命墊就的白骨長路,最終將她唯一的愛子納蘭述,送上了堯國的皇座,而伴那霞間青鳥一般的明艷少年一路沐血而行,斬破人間魑魅魍魎風刀霜劍,抵達那云端高位的,是文臻一直掛記在心的死黨君珂。 那是另一段傳奇了。 而此刻的文臻燕綏,親眼見證那一段傳奇的開端后,繼續向北,進入了大燕冀北境內,去尋那冀北名醫柳家。 冀北此時也已經生亂,冀北成王一家子幾乎都死了個干凈,反叛的老二納蘭遷掌握了王府大權,接了王位,正忙著鏟除異己斬草除根,所以一行人一路過來,并未遭遇太多盤查。 這一日進了天陽城,城南便是那名醫世家柳家,也就是方人和提過的,有可能找到解決燕綏遺毒問題的地方。 柳家很是氣派,整整一條長街都是柳家的宅院范圍,白墻黑瓦,十分醒目。最醒目的門口的牌坊,據說是本地父老為了感謝柳家出資共同建立,百姓的口碑就是最好的豐碑,文臻看見那牌坊的時候,心中不禁一松,感覺看見了希望。 燕綏卻皺了眉。 “怎么?” 燕綏看了看牌坊,道:“牌坊這東西,一旦樹起來,可就真和碑一樣了?!?/br> 碑會越來越沉,壓住人的本性和欲望和許多屬于人類真實情緒的東西,直到讓人壓抑成了一個或者一群怪物。 兩人正要去敲門,卻聽見里頭一陣喧鬧,隨即門忽然砰地打開,一大群人腳步雜沓地擁著一個老者出來,旁邊還有無數人跟著,亂七八糟地喊著父親,祖父,一個個神色惶急,顯然是出了什么事。 旁邊一些百姓在看熱鬧,神情唏噓。 “怎么了,今兒老太爺親自出馬了?” “是啊,柳家人走馬燈一樣,王府去了十幾次了,都被攆出來了,一次比一次慘,最后去的柳家大少還被打了幾板子,據說王爺已經說了,柳家沽名釣譽,名不副實,連個普通毒傷都治不好,還敢坐擁如此名聲,該將牌坊拆了才好!” “我倒是聽說,王府真正想要的是柳杏林出手,這是在逼著柳家找回柳杏林呢?!?/br> “到哪找回?怎么找回?當初家門前逐出柳杏林,咱們可是親眼看著的。柳家子我從小看著長大,看似性子軟和,其實骨頭硬著呢,人家現在那個名聲,犯得著還回來趟這個渾水嗎?” “要我說,老爺子當初就是被人攛掇犯了倔,就不該把最出色的子弟逐出去,瞧瞧現在,后悔了吧?” …… 文臻聽了幾句,大概明白了也就走了開去。眼看人群簇擁的那個老者已經走近了,急忙上前去,還沒走兩步,一個青年粗暴地一搡,道:“走開走開!沒見有急事呢!” 文臻在他搡過來之前便輕巧地退了兩步,避免被他碰撞。畢竟如果她被碰了,這青年就要倒霉了,總不能還沒求醫,先折了人家子弟。 那青年也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一邊扶著老者匆匆上車,一邊狠狠道:“自今日起,柳家暫停接診,都明白了?” 四周轟然。燕綏忽然道:“明白了。柳家治不了王爺的毒傷,大抵快要被滅門了,諸位都趕緊散了吧,免得惹禍上身?!?/br> 這話一說,柳家人怒目而視,那正要上車的老者背一僵硬,緩緩回身看了燕綏文臻一眼,沉默片刻道:“諸位請莫聽我這孫兒胡說。柳家多年來承蒙鄉親父老厚愛,就醫之門永遠對鄉親父老敞開?!?/br> 眾人頓時松一口氣,紛紛贊揚老者高義柳家清正,又祝愿老者此去順利。文臻呵呵一笑,心想大門對鄉親敞開,對外地人就不一定了是么? 眼看那老者上車往成王府去了,她總不能跟過去,便拉著燕綏,在附近吃了些當地小吃,大半個時辰后,那馬車又轆轆地回來了,跟隨回來的還有大批黑甲士兵。 那老者在牌坊前被扶了下來,臉色灰敗,顯然出師不利。而他們剛下車,那些黑甲士兵便涌了上去,二話不說,開始拆牌坊。 一邊拆一邊還高聲道:“傳成王殿下均令:柳氏實無醫術,沽名釣譽,有負大燕第一醫家之名,本王境內,不容如此欺世盜名之徒,著令立即拆除柳家牌坊,以儆效尤!” 高聲傳令里,柳家人大驚失色,撲上來阻攔哭嚎,被一個個拽開,四周百姓面露異色,議論紛紛,也有人搖頭嘆息,無聲走開。 那老者始終背對著拆牌坊的士兵,身軀微微顫抖,有子弟撲上來對他哭訴,他猛地將那男子踢開,怒道:“拆便拆!牌坊是治病掙來的,治不好便會被拆,有何怨尤!都起來!” 沒人聽他的,他那些先前簇擁在身邊的子弟,有的忙著阻攔拆牌坊,有的向士兵求情,有的縮在一邊,都把自家的老祖宗忘在一邊。好一會兒,才有兩個女子上前,一邊一個扶住了他,一個是個中年婦人,一個便是文臻。 柳老太爺看了一眼文臻,似乎已經沒有力氣說什么了,垂頭讓她扶了進去。 燕綏自然也帶著護衛跟著,此刻也沒什么人記得來攔他了。 到了堂屋坐定,柳老爺子神情怔怔的,好一會兒,噗地吐出一口烏血。 那婦人神色大變,急忙喚人來伺候,喊了半天卻無人,只好自己親自去安排。 文臻走上前,掏出一顆丸藥,也不等老頭子拒絕,塞進了他嘴里。燕綏伸手在老頭后背一拍,助他吃藥緩氣。好一會兒,柳老太爺緩過勁來,看了兩人一眼,苦笑道:“兩位有如此好藥,想必身份非富即貴,又何必來尋老夫?” “醫者尚不自醫。便是有再多好藥,也只能治治老爺子的氣沖血淤之癥?!蔽恼樾Σ[瞇一指燕綏,“老爺子,給把個脈?” 柳老爺子也沒拒絕,按上燕綏腕脈,文臻看著老者剛刻的眉目,想著之前一直聽說柳家老太爺性情嚴厲,如今看著倒也不至于。 柳老爺子把了一陣脈,又換手,來回幾次,半晌搖頭道:“閣下這病,恕老夫治不了?!?/br> 燕綏無所謂地一笑。 文臻心一沉,隨即吸口氣,道:“治不了?治不好?” “治不了?!?/br> 燕綏起身,點頭示意叨擾,拉著文臻便要走,文臻坐著不動,盯著柳老爺子,道:“是治不了,不是治不好。說明老先生對這病心中有章程,只是有礙難之處。這礙難之處,老先生不妨提出來,我們共同解決。老先生放心,不管成功與否,我都承老先生的情,老先生但有什么要求,盡管提便是?!?/br> 柳老爺子微微一怔,看文臻一眼,隨即道:“姑娘當真聰慧。不是老夫心如鐵石,而是這病要治,實在是難。還有可能給我柳家帶來災禍,姑娘也看見了,柳家如今落到這樣的境地,自身難保,何敢再招禍事?” 文臻盯著他的眼睛,笑道:“實不相瞞。我們兩個,確實是很多人的禍事,但也有可能是很多人的福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