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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想不到的聲音十萬火急地竄進耳朵里:“晏棽,你在哪里?是不是跟陳拓在一起?”“盛林!”晏棽難以置信地喊出來。剎那間的狂喜,仿佛漆黑的前路乍然現出一道微光,“盛林,真的是你嗎?”“是我!告訴你晏棽,你離那個陳拓遠一點!他……啊,你是誰?混蛋,放開我……”電話中猛地傳來盛林的怒罵,夾雜著電流不穩的噼啪聲。晏棽心跳如擂鼓,沖著話筒喊了幾聲盛林的名字,都沒有再得到回音。一聲類似重物墜地的聲音過后,通話徹底終止。晏棽來不及多想,推開浴室門沖出去。跑到客廳,幾個保鏢模樣的人圍攏過來阻住晏棽,“先生,陳總在三樓書房等您?!?/br>晏棽不說話,只管往前走。保鏢步步跟進,逼到晏棽跟前,重復道:“陳總在三樓書房等您?!?/br>搞不定陳拓,今天恐怕是走不出這棟別墅了。晏棽匆忙先用電話報了警,返身跑上三樓。三樓的小客廳旁邊就是書房。晏棽顧不上禮節,直接推門進去。陳拓與杜洋齊齊回頭望向他。“喲,這不是小晏嗎?稀客稀客?!倍叛蟀胱跁郎?,仍舊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他看看晏棽,又轉頭看陳拓,“我說,以后我是不是該換個稱呼,不能再小晏小晏的喊了?”“得了吧你,少拿小晏尋開心?!标愅匦Τ庖痪?,轉而向晏棽道:“來了。過來坐?!?/br>晏棽幾步跨到書桌前,向陳拓急切道:“陳哥,盛林出事了!我要去找他。你放我出去吧!”陳拓回望著晏棽沒答話,端起桌上的普洱淺淺飲了一口。杜洋眼珠一轉,接過晏棽的話,“你別急。盛家的大少爺能出什么事?他沒事的,我保證。你就放下心來,踏踏實實呆這兒吧?!?/br>晏棽怎么可能放得下心。陳拓不理他,他只能轉而向杜洋求助,“我確定他出事了!電話都沒講完,他就被不認識的人綁走了!我一定要……”“小晏,”陳拓放下茶盞,打斷晏棽的話,“晚上的音樂會是柏林愛樂今年在本市的首場演出。有些曲目比較艱澀。你先熟悉下節目單,到時候會比較容易理解樂曲旋律?!?/br>話題轉的太快,晏棽懵了一陣,怔怔看著陳拓。等杜洋圓場一般順著陳拓說起今晚的音樂會,晏棽才明白過來,他已經不是過去的自己。從在餐廳答應下陳拓的要求開始,他便不再是過去的晏棽。他現在是一只被豢養在籠中的鳥雀,取悅主人是他必須要履行的義務。如果主人不高興,他便不能再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再有為自己的好友擔心的權利。所謂有所得必有所失。尊嚴與金錢,自由與禁錮。既然選擇仰人鼻息而活,被要求交出一部分人格也算得上買賣公平。然而人活一世,并非只為了富貴安逸。若將人生而固有的權利都拋棄,即便偎在旁人身側享受一生榮華,又有多大意義。晏棽遍體生寒。他像一個深陷幻夢突然蘇醒的人,重又找回自己的理智,驚出一頭冷汗。“我錯了,”晏棽失神般低喃。“什么?”杜洋沒有聽清,轉頭追問。“我錯了?!标虠蔡痤^來,正視陳拓,“陳哥,我錯了?!?/br>杜洋愣了愣,旋即神情陡變。陳拓隱去了唇邊慣有的淺笑,仰靠在靠背椅上,好整以暇向晏棽點點頭,“繼續說?!?/br>“我后悔了?!币驗閮刃纳钐幍男邜u感,晏棽的面龐微微泛紅,“之前餐廳的事,還請…請陳哥當作沒發生過吧?!?/br>陳拓還沒開口,杜洋當先變了臉色,“小晏,你可真是有意思??茨闫綍r斯斯文文的,實在沒想到竟然是個出爾反爾的人。怎么,才半天功夫,貨銀兩訖這種淺顯的道理也被你從腦子里挖出去了?!?/br>杜洋當頭一棒砸在顱頂,晏棽整個人都僵住了。待他將杜洋的話在心底從新一字一字念一遍,雙頰著火般燒起來。晏棽渾身顫抖,雙手撐住書桌才能勉強站穩。都是他自找的。他自己把做人的底線踩在了腳下,自然誰都能湊上來跟著踩一踩。陳拓瞟了下晏棽,淡淡地道:“累了就先下去休息。臥房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庇中绷硕叛笠谎?,“你也穩重點。跟個小孩子也犯得著生氣?年紀小,偶爾胡言亂語幾句,有什么大不了?!?/br>杜洋見風使舵,又笑語盈盈滿面和善,“是是,都是我的錯。小晏千萬別往心里去,不然我可有的罪受了。哈哈哈……”晏棽在杜洋爽朗的笑聲里轉過頭,怔怔地看向窗外。雨絲稠密連成了水幕,瓢潑一般從天空傾瀉而下?;▓@中的樹木被大雨澆得東倒西歪,倒是養在二樓闊大露臺上的嬌嫩鮮花照樣鮮艷明媚。加厚的有機玻璃搭建的可移動式暖房,為花朵遮擋住了狂風暴雨。晏棽盯著斜下方的暖房屋頂默不作聲陳拓與杜洋見晏棽沒再出聲,便也不再管他,轉開話頭說起公司的業務。晏棽聽著那兩人的說話聲伴著雨聲不斷敲擊鼓膜,抬手推開一扇窗子。風雨聲驟然而至。身后的兩人才停住話,抬頭一看,俱都驚得跳起來,“晏棽!”晏棽站在窗臺上,一手板著窗框,側過臉對陳拓說:“陳哥,我做錯了,是我對不住你……你先前的照顧,多謝了?!?/br>陳拓急得邁出一步,“晏棽,有話好好說……晏棽!”晏棽回過頭,松開手從窗口跳下去。四十九雨太大,劈頭澆在臉上幾乎睜不開眼。晏棽估摸著距離,竭力跳落在斜下方的花房屋頂上。有機玻璃沾了雨水,冰面一樣濕滑。晏棽腳下踉蹌撲倒在房頂,身體沿著傾斜的角度往外滾。從三樓跳下前,晏棽已看準了花房這邊的建筑構造。當即在身體將要落空時,張手抓住陽臺外側的空調主機支架。猛然下墜的重量將手臂瞬間抻直。手臂關節似乎發出了輕微的咔嚓聲。劇痛襲來,晏棽咬牙忍耐著吊在支架上,粗大的雨點打在臉上鞭抽一樣疼。水潑似的雨幕中,眼睛根本看不清離腳下還有數米遠的地面。晏棽憑著方才在樓上觀察的印象,盡量將身體蕩向左側,數次之后深吸口氣,放開支架墜落下去。樓下花園的左半邊,有一叢以常綠的矮小側柏修剪出的隔離帶,可以略做緩沖。晏棽運氣不錯,剛巧正墜在隔離帶上。滾了幾圈爬起來,也覺不出是不是還有哪里摔傷了,只管拔腿往大門外狂奔。鐵質大門在晏棽快要跑到跟前時便自動緩緩打開。晏棽什么也顧不上,在鋪天蓋地的大雨里瘋了般沖出去。杜洋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一時目瞪口呆,“天啊,”他禁不住向陳拓驚嘆,“你這是招惹了個祖宗吧!”陳拓的目光跟著晏棽跑出別墅,看那道黑色的身影越跑越遠,直到被淹沒在大雨中再也望不見。攥緊窗簾的手悄然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