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睡夢中驚醒，額邊滲出一點點的冷汗，江暮抓起窗邊的鬧鐘，清楚的看到上面3：07分的熒光閃爍。

扭開臺燈，穿上拖鞋，打算下樓給自己的找點東西喝喝。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怎么還會記得呢？靠在柜子上盯著咖啡機，揉揉額頭——再怎么說也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吧，為什么那句話仍然那么清晰的映在腦中？甚至連那個男人蒼白的面色都記得一清二楚……算了，只是記憶而已吧。

拿起咖啡壺倒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啜飲一口，江暮靠在廚房的門邊，向著昏暗的大廳輕輕開口：“要不要來杯咖啡？反正我一個人喝不完?！?/br>
除非特別要求，整幢房屋中總會有保衛的存在，也許看不到他們——不過的確存在就是了。

“謝謝小少爺?！焙谝履腥遂o悄悄的在門邊出現。

“阿鐫，是你啊……進來坐坐可以么？外面還有人吧？”江暮主動發出邀請，容不得拒絕的走回廚房中的桌旁坐下，順手在旁邊的杯子中倒一杯咖啡，“加糖或者牛奶？”

“我自己來就好?！蹦腥俗哌M來拿過杯子，在旁邊坐下，“小少爺怎么起來了？”

“睡不著?！甭晕⒊秳幼旖?，小暮看看神色有些緊張的男人，“沒關系吧，雖然說好久沒見可我也沒有變得青面獠牙，是不是？”

“呵……沒有的事，小少爺?！卑㈢澪⑽⒎潘闪诵?，再次回來的小少爺的確是變了，變得——有溫度了，而且是很正常的人類溫度。小少爺在江家發生的種種事情他都是知道的，想到那時的少年能夠像現在一樣平和的開玩笑，他只是由衷的高興。

“那就好，你們最近也很警惕啊……保衛的數量都增加了，其實不用那么緊張的?！?/br>
“話不能這么說，小少爺，少爺他現在還是……還是……下落不明，如果再有人想對江家不利怎么辦？幸虧您回來了，要不然早就亂了?！?/br>
“我有那么重要啊……不過你放心，你家少爺他不會有事的，我想很快就會有結果，他也很快會回來的，這樣你們放心了？”江暮微微的笑著，慢慢喝著濃郁的黑咖啡。

“那……小少爺……”男人幾乎是小心翼翼的吐出每一個字，“你會留下吧？”

“我不是在這里？”

“我是說……等到少爺回來，您也不會再走了……”看到對面青年的臉色稍沉，阿鐫停住了話語。

“我留下來有那么多好處么？你們好像都希望我留下來……有什么好？”緩緩轉動著手里純白的馬克杯，江暮的聲音稍顯低沉，“如果你們少爺回來了，我留下也沒什么用了吧？”

“不……不是啊……”小少爺怎么能說自己沒有用？他們每個人都看得出，小少爺對于他們那個總是微笑的少爺來說，有多么的重要。

“好了，我要上去休息了，你也要繼續工作?！苯簾o意再繼續這個話題，匆匆喝完杯中的液體站起身，“這兩天的情況你們也要多注意……還有，和其他弟兄們說，如果有誰覺得最近有什么異常情況發生的話，不好說就寫個條子放在我書房窗臺上，知道了么？”

“是?！?/br>
攬攬深藍的睡衣，快步上樓投奔溫暖的床鋪——

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各區的老大也要開一個會，好好睡覺才是真的，那個什么亂七八糟的過去啊，回憶啊……還是等到有時間的時候，再去考慮吧?

夜·暮57

雪白的繃帶打個結，大手緩緩撫上青紫的印痕，濃烈的藥油味在空氣中散開。

江暮從酸痛的感覺中醒來，入目的卻是雪白的枕頭和自己自由的手臂，背后傳來陣陣規律的按壓。

“醒了？”男人低低的聲音傳來，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活動著輕松的手腕，平時都是被綁著，很難有如此自由的時候。

“不要再撞背了，這樣下去瘀傷永遠也好不了?！睂⑺幱腿嗳肫つw，江夜擦了手，指尖滑過傷痕累累的皮膚，“不過大大小小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br>
好了怎么樣？沒好又怎樣？反正總是這樣被囚禁著不能離開，這個男人的獨占欲——幾乎可以用變態來形容了，讓他不能忍受。越是這樣的在乎這樣的留戀，就越讓他堅定離開的信心——不知道那個男人知道了，會是怎樣的表情。

“如果我死了，你會快樂一點么？”江夜輕輕的將江暮的身體翻轉，貪婪的看著秀氣的容顏，不是頂尖兒的容貌卻讓他遲遲不能放手，為了什么？是那個字么？那種哪怕想起都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感情。

江暮直直看向男人的眼睛——他，是認真的。不是為了博取同情而說的虛情假意，這個男人，是說真的。

“不會。不過……如果你死了我就能自由，我也許會輕松一點?！鄙倌甑脑捳Z，撞痛了男人的心。

“果然是這樣啊……自由，有那么重要？”

“不……離開你，才是最重要的?！睕]有猶豫，沒有遲疑，只是平淡的陳述著事實。

“如果不放開……你就永遠不會放棄……”江夜掛上苦笑，放棄，從小暮的表現可以看出，這個少年好像從來沒有學過這個字眼，“對不對？”

“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是不需要回答的?！苯洪]上眼，“我想休息了……不給我穿上囚衣么？”那種綁手綁腳電視里只會出現在精神病院的衣服已經變成了他的固定制服，怕他傷害自己么？如果真的想要傷害豈是一件衣服就可以攔住的？

“不，今晚我陪你?！苯篂榇采系纳倌晟w上被子，和衣躺在了他的身邊，手臂圈摟著小暮，“乖乖睡吧，不會綁著你的?！?/br>
是么？只是今晚吧？江暮努力忽略身邊強烈的存在，放松身體——有他在，想做什么也是不可能的，睡吧……睡吧……希望能夠盡快……離開……

手指細細的捻捏著軟發，看那長度已快覆蓋了臉頰，更顯一張白皙面孔的柔弱無助。

身邊的少年已經睡了，江夜卻久久不能成眠，真的要放手么？為了讓這個身體不再收到任何傷害，為了讓這個少年露出一點點的輕松……只有放手么？也許他早就知道答案，只是雷厲言清楚的說了出去，這樣下去，兩個人誰都會受不了的。但是雖然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他還是沒有做好準備……做好失去他的準備……這樣下去，要拖到什么時候……

“少爺……少爺？”

“什么事？”江夜起身把小暮的被子拉好，走到門口。

“雷哥……雷哥過來找您，好像有什么要緊事?！睂傧略陂T邊輕輕報告。

“急事？”打開門出去——當時不是說兩個星期，怎么才過了不到十天雷厲言就沖了過來？一點都不像是他的作風啊。疑惑歸疑惑，江夜還是徑直下樓去，看到大廳里坐著的男人。

“那么心急？”

“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