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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坐了一些,讓出了半張床的空位。 “別坐門口了?!?/br> 白芷紅著臉坐到了床上,她抱著自己的腿,縮成了一團,刻意和傅西泮保持著一段距離。 傅西泮輕笑一聲,將被子分了一半給她。 白芷怕他誤會,趕緊澄清道:“你別誤會,我可不是喜歡你,我只是怕你出什么事,畢竟你可是我的房東?!?/br> “嗯。我知道?!备滴縻謱⒖照{調高了一度,轉過頭,看著她認真的說,“是我喜歡你?!?/br> 白芷倒吸一口冷氣,緊張到了極點。 她不知道現在該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手該往哪放。 傅西泮怕她尷尬,將目光移開,靠坐在床上,猶豫著開口:“你不是想知道我發生過什么嗎?” “嗯。但是你不想說就算了?!?/br> “不。我現在想說,這件事壓在我心里已經好久好久了。十四年了,我都沒辦法走出來,是時候有個了結了?!?/br> 傅西泮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回憶道:“十四年前,我還在上高中。那一年春節,mama開車載我去B市,路上和一輛逆行的貨車相撞?!?/br> “所以你才那么怕坐車?” “嗯?!?/br> 傅西泮點點頭,又繼續說:“那天下雨路滑,車禍發生后,我們的車又滑行了一段。那時候,她讓我跳車??墒俏业陌踩珟Эㄗ×?,怎么都解不開。她為了幫我解安全帶錯過了跳車的時機……” “等我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車子撞上護欄,駕駛室被撞變形……” 傅西泮越說越激動,聲音隨著眼眶流淌出的眼淚不斷顫抖。 白芷攬過他的肩膀,將他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上,不停拍著他的后背,撫慰道:“好了好了,都過去了,別說了?!?/br> “不要。讓我說。都是我。如果她不救我,就不會這樣了?!?/br> “那種情況下,每個母親都會做這樣做,她不會因此而責怪你的?!?/br> “但我會責怪我自己。不止是這樣。其實那天我們約定了要中午出發,可我和爸爸正在鬧脾氣,因為幾乎每年春節他都在忙工作?!?/br> “如果按照預定時間出發,是不是就不會遇上那個酒駕的司機?是不是就不會遇上那場雨?她是不是就會還活著?” 傅西泮聲音顫抖,極力掩飾著悲傷和自責。 十四年來,他和父親無法緩和的關系,一部分是源自童年父愛的缺失,一部分是因為從小看到獨自cao持家務的母親,但更多的是對于自己的自責。 他沒辦法原諒那個任性的自己,如果不是他和父親的爭吵,或許不會發生那場車禍。 可他又急需從失去母親的悲痛和內疚中走出來,所以他將這份自責轉嫁到了父親的身上,對母親的愧疚慢慢變成了對父親的恨意。 但即使是這樣,這十四年來,他沒有一刻感到過輕松。 身上消失不掉的疤痕,每晚不斷重復的夢魘,不再走動的手表指針,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斷地提醒他,是他的任性害死了母親。 白芷摟著傅西泮,心里如針扎一般,疼得綿密。 她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安慰他,只能是輕輕摸著他柔軟的頭發。 過了一會,傅西泮似乎漸漸平靜下來了。 她松開他,用手指擦掉他臉上的眼淚,“傅西泮,你的mama一定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她救你,是希望你好好活著,沒有負擔地活著?!?/br> “你一直沉浸在過去的痛苦里,才是真的辜負她了?!?/br> 白芷的一句話,像一記重錘敲在他的腦袋上。 傅西泮沉重地點點頭。 “好了。說完了。你早點睡吧。你的假期就到今天,明天還要上班?!?/br> 白芷將他按到床上,又替他蓋好被子,像對待小朋友一樣拍著他的背,哄著他入睡。 傅西泮把半張臉都埋在枕頭里,他慢慢地閉上眼睛,呼吸也漸漸平穩。 房間里只開著一盞橘色的床頭燈,暖光下把傅西泮的頭發照得金黃柔軟,看著安靜躺在床上的他,白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明明已經睡著的傅西泮忽然從被子里伸出手,他閉著眼睛,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是不是我閉上眼睛,你就會離開了?” “不是?!卑总菩α诵?,從他的手里抽出自己手,她拉開被子躺了進去,“我就在這里陪你,哪也不去。睡吧。晚安,傅西泮?!?/br> ☆、51 次日清晨, 白芷被傅西泮的鬧鐘吵醒, 她習慣性地伸手去關鬧鈴。 等從床上坐起后,才發現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她轉過頭, 身邊的床位已經空了。 白芷打著哈欠走出房間:“傅西泮?” “小芷。你起來了?!?/br> 傅西泮端著兩個盤子走出廚房。 白芷看著桌上豐盛的早餐, 又轉頭看了一眼掛鐘,不禁感嘆:“傅西泮, 你準備這些要起多早?” “大概……比你早一小時吧?!?/br> 昨天自己和傅西泮聊到深夜,他又起得這么早, 但白芷從他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疲憊。 她伸了個懶腰, 哈欠連天:“為什么你都不困的?” 傅西泮拿著紙巾擦掉盤角多余的醬汁,“可能是因為你在我身邊,所以睡得特別安穩吧。昨天大概是這十四年來,我第一次沒有做噩夢?!?/br> 白芷輕咳一聲, 目光閃躲, 她為了削弱自己的作用,分析道:“我想是因為你愿意把事情說出來吧, 很多事說出來, 發泄出來會好很多?!?/br> 傅西泮抿著唇,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白芷看著他的失落, 又想到昨天他在自己懷里抽泣的樣子, 忽然心軟了。 “還是很難過?” “嗯?!?/br> “那……我該怎么做,會讓你好一點?” 傅西泮抬頭,眼眸亮了一些,他用略帶委屈的語氣, 小心翼翼地說:“你喜歡我,我就會開心一點?!?/br> “嘖?!卑总破沧?,“傅西泮,你又耍我?” 他伸手輕輕覆上她的側臉,因為長期握刀而略帶粗糲的拇指摩挲著她的臉頰:“沒開玩笑,我認真的。難過是真的,喜歡你也是真的,都是真的?!?/br> 傅西泮認真地問:“現在你還覺得我離你很遠嗎?” 白芷緊張得不自覺咬緊唇,眼神晃動,不知該怎么回答,加速的心跳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急促。 傅西泮的拇指擦過她的柔軟的唇瓣:“別咬了,咬破了,我會心疼的?!?/br> 他的聲音溫潤,幾個上挑的尾音帶著些許笑意,擾得白芷更慌了。 傅西泮平時看著情商不高,又毒舌,說起情話卻臉不紅心不跳,而且每一句都恰好戳到自己的心上。 白芷咽了口唾沫,心里暗吶,不覺深情最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