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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嘴上這么說,他的腿腳卻跑得歡快起來,許是想著既然這么少的獵物就占為己有吧。沒誰和他搶。大伙都眼見著他興奮地朝狼頭跑去,尚未到達就先蹦了起來打算用一個漂亮的跳躍把卡在枝葉中的狼頭取下。然而,就在他騰空的瞬間,風又刮起來,這次換了方向。剛剛在南風中匍匐下去的群草又在這股北風中直起腰身,發出森森亂響。剛才那陣風把草吹低,使得草叢與繁復樹枝之間出現縫隙,這回換了方向,又把這道縫隙彌上了。遮天蔽日的枝葉連著又高又密的雜草,大伙的視野瞬時被遮蔽起來。一瞬前跳起的魔人,連著那顆狼頭,登時都不見了。而緊接著,那個摘狼頭的魔人再次發出聲音來,卻是一聲凄絕慘痛的尖叫!“??!”只此一聲,瞬時熄火。緊隨著響起的,竟然是骨折rou斷的碎裂聲,以及野獸鼻孔里噴出的粗重喘息。劇烈迅猛的咀嚼吞咽之后,又熄于平靜。大伙登時愣了。“是……狼吧?”前面有個魔人發出微微顫抖的聲音。因為隱蔽在草叢中,并看不清楚他的神色。老抻仍舊粗拉著嗓子,但語氣里帶了深沉,回應說:“聽這喘息,倒是像狼?!?/br>旋即,一聲不大不小的“嗷”從草叢中傳出。辨著聲源,正是剛才狼頭所在的附近,也是那個魔人消失的地方,以及剛才撕咬聲傳出的地方。草叢嘩啦啦響,是剛才發問的魔人正在倒退,他摸不清狀況了,“剛才明明只有一個狼頭,是從脖子斷下的狼頭,怎么還活著?是我眼花了嗎????”“沒錯啊,剛才是只有狼頭?!庇嘞碌膸讉€魔人也發出嘀咕,漸漸退回來。剛才他們一伙和我們幾個涇渭分明,不屑于和我們同路??纱藭r,不知不覺間,大伙已經站成了一個圓,把魔昂圈在中央。“你帶弓箭了?!崩限記_魔昂說,神色里早已經沒了敵意,“你剛才也看到了吧,只是一個狼頭,卻咋又活了?還能咬?真怪??!”魔昂沒有及時回話。冷清下來,只剩下陰森森的氛圍。風又刮起,力度小了,只是隨意撩撥著草尖和大伙的須發。“這風,怎么亂了向?”雙火發出納悶的聲音?;ㄐl立刻顫栗了一下,抓起雙火的手,“會不會是那些冤死的娃娃們還在呀?!?/br>這下,即使大伙沒有面挨著面,我也能清晰看到魔人裸露的皮膚上都生起一層雞皮疙瘩。魔昂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我。我倒是并沒有驚恐,因為在仙人國,這種古怪的把戲有很多。有一次去仙都,我就在街頭見到一顆浮走在街上的仙人頭。剛開始也驚訝,但師父跟我說,那只不過是一個閑散仙人用隱形藥液把脖子以下都遮蔽住罷了。他為了證明給我看,還跑到那個裝模作樣的仙人頭下方踹上一腳,而那仙人頭果真現出痛苦的表情,隨即用隱形的雙手雙腳就和師父扭打在一塊了。所以此時此景,我并沒有被驚駭到。不過,魔人國卻是沒有法力的。這些土生土長的魔人們,從小就靠實在的力氣生存,一時想不通這突發情況的蹊蹺所在。“怕個什么?”小刃打破沉默,“就算真有冤魂在,那也是小娃娃的冤魂,還能打得過我們?”小刃年齡輕,尚有這種膽識。剛才被一時蒙蔽的魔人們也漸漸恢復了氣色。有膽大的說:“對!咱們都過去瞧一瞧。管他是真的狼,還是冤魂變的狼,逮住了一樣給它曬成rou干!”卑微的懦弱,與天大的勇敢,只在一瞬間悄然轉化。況且,魔昂已經抽出一根粗黑的鈍箭搭在弦上、邁出腳步,大伙便保持著圍圈的型態,朝巨樹的主干靠攏。其實,風不過是被困在幽谷中,撞到四圍山壁往返回轉。風向紊亂,草隨風偏。搖晃的繁盛莖葉之間,如同被攪渾的海水。大伙大步慢走,耳聽眼瞄,嚴陣以待。我卻忽然發覺,白云犬怎么不見了?正想著它,草叢里便傳來一溜“嘩啦啦”的響聲。魔人們立刻警覺,但我已然在莖葉縫隙間看到了白色綽約。“你這家伙!”小刃聲音懊惱,“差點讓我誤傷了你!凈給我惹麻煩?!?/br>白云犬自然是對他的話理也沒理,只是湊到我腳邊,“汪汪”了兩聲,就貼著我走。它毛茸茸的后腿和小尾巴一直蹭著我的腿和膝蓋,似在撒嬌。而我低下頭瞧它,它也仰起頭看我,黑黑的鼻頭、黑黑的眼睛竟讓我有種義正凜然的錯覺。終于來到剛才事發地的附近。大家發現那顆狼頭依然懸在樹枝中。只是剛剛被大風吹得歪斜。狼的眼睛是緊閉的,還有那空落落的著著血痕的脖頸,絲毫沒有生氣。剛才它到底是怎么發威的呢?不知它會不會又突然復活?都只顧著頭上,直到“禿?!币宦?,有個魔人踩偏了,大伙才看向腳下,赫然發現:原來地上竟然有個一人多深的坑隱藏在浮草之中。而坑底,有四只黑狼正靜悄悄地抬著頭望著我們。這下,大伙方才恍然大悟:剛才并非那顆斷掉的狼頭在作祟,而是那個魔人跳躍時不慎跌落坑中,被這四匹餓狼瞬間消滅。此時,只剩下凌亂的血痕與白骨,以及破碎的獸皮。我不在坑前,只透過別人的間隙模糊一瞥。肚子中立刻生出異樣的感受。仿佛此前吃壞了東西,疼痛且有嘔意。看著同伴的遺骨,魔人們顯出悲傷,但只是維持短暫的一瞬。他們生來與野獸搏擊,早已看慣傷亡。其實,他們一直與獸類爭奪在吃與被吃之間。有的吃自然歡喜,被吃掉卻也只能認命。此時,擺脫了對狼頭作祟的恐懼,見到實實在在的骨rou傷殘,他們似乎反而松下一口氣。小刃就毫不顧忌地嚷道:“果然沒白來!”“少掉一個魔人,多出四匹狼?!崩限友銎痤^,粗拉的聲音里蒙上一絲黯啞,“是上天對我們的厚待啊。咱們把狼宰了吧?!?/br>幾個魔人聽老抻這樣發話,自然做起打算,只是一時又找不到巨石或粗棍,對在坑中的四匹狼無從下手。有個魔人問:“要么用土把它們活埋?”“不行?!彪p火立馬搖頭,“那狼精明得很。估計你才扔里半坑土,它們就踩著土跳上來了?!?/br>提議的魔人被否定自然不爽,反問雙火,“你倒是找個法子?”大伙一時靜下來思考?;ㄐl神色不安,彎起胳膊碰了碰雙火,大伙就都看向他,只聽他幽幽地說:“這坑是誰挖的呢?”對??!這憑白出現的坑,是誰挖的呢?坑邊堆著的土,還有坑壁上冒出的斷掉的樹根,都暗示著這坑似乎剛挖不久……原本心思各異的大伙,此時卻想到了一塊兒,皆抬起腦袋望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