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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然都是極薄的金片縫制而成。 這看似樸實的馬車內部,豪華卻可比擬王侯。 座上垂首看書的老婦人,穿一件石青色萬字連綿壽紋裙,袖口處已經洗得微微發白,她年紀已經不輕,卻看不出真實年紀,說四十許也成,六十許也可,雖衣著樸素,卻氣度端然,坐在這華堂之中,也絲毫不令人感覺局促。只令人覺得,她有種善于與周遭環境相融的奇特氣質,無論是玉闕金宮,還是農戶小院。 唯一要說有點格格不入的,就是這整個馬車的裝飾,華貴卻肅殺,而這婦人,周身卻縈繞淡淡書香。 那少年牛皮糖一樣地黏在她腿上,正和她絮絮地說方才遲了一步是去看溪水下猴子打架的,至于那兩個人也沒事,可別罰他了罷。 那老婦人放下書卷,看了看他,嘆了口氣,道:“阿岑,怎么這個年紀了,還在貪玩啊?!?/br> 她語氣中并無責備,眉宇間卻鎖著淡淡的擔憂。 那少年阿岑不服氣地道:“我沒有貪玩,我文功課武功課都有每日完成的!”又搖晃老婦人的膝蓋,“祖母,祖母,你且笑一笑嘛,我跑這么遠來接你,很快就能到家了,你怎么還這么不歡喜呢?!?/br> 那婦人又拿起書,道:“我的家在青州……你去罷,莫要吵我。也別說清靜經的事,你什么時候真抄過?不都是小慶替你抄嗎?” 少年訕訕地笑一聲,只得下車,回到自己車上,和自己的小廝小慶交代一聲幫自己抄經,又和小慶說:“你說,祖母在外頭這么多年,終于回家了,為什么還這么不快活呢?” 小慶垂下眼,不敢回答。 難道要他和少爺說,夫人和家主多年不合,為此長久獨居青州,如今眼看家族出現危機,家主強制性地要求夫人回來,但夫人根本不想回那個家? 他還想多活幾年呢。 他看著自家沒心沒肺的少爺,也有點愁。 族中都在傳,因為少爺是男丁中病狀較輕的,家主在無法選擇的情況下,也把少爺選為繼承人,以應對即將到來的風暴和安撫族中惶惶不安的人心。 就他來看,少爺這樣的人做繼承人,死得估計更快吧。 那少年百無聊賴地站在車轅中,經過花叢采一朵花,經過灌木抓一把灌木,然后把那花那灌木到處亂扔,卻又扔不遠,馬車頂上很快堆滿了亂七八糟的花木,他又指著那些殘葉枯枝,大叫:“生長!”然后自己被自己逗樂,嘻嘻哈哈笑成一團。 小慶默默看著,搖搖頭,認命地抱了掃帚去掃那些花枝。 聽見身后少爺在問他:“哎小慶,你說,我什么時候才能練成宜王殿下那手世間萬物皆為器的武功呢?又要怎么才能擁有令萬物生長的能力呢?” “少爺。你能令河水瞬間解凍,狂風平地刮起,能用耳朵聽書,用手指讀字,你已經很了不起了。何必要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br> 身后的少年在快活地笑,小慶默默將馬車頂上的灌木掃下來。 更重要的是,你何必要崇拜一個即將覆滅你家族的敵手呢? 小傻子。 …… 晃動的馬車停了下來,一個大夫拎著藥箱下了車,一邊道:“無事了?!币贿叿愿酪贿叺难诀?,“那兩人臉上身上都有泥,去打點水給擦洗一下吧?!?/br> 丫鬟便去打水,人一下車,燕綏便在晃動的馬車里睜開眼。 馬車很寬敞,文臻就睡在他對面,安安靜靜地,氣色比先前好了一些。 他們的傷都處理過了。這車隊果然不是一般人家,有專門的大夫,還有專門的懂醫理的婢子給文臻做的包扎。 燕綏看了一圈,最終還是截掉了身上的包扎白布,取了一截四四方方的,給文臻和自己擦干凈臉,在袖子里摸了摸,又摸了摸,幾次摸空之后又想了一會,最后才在貼身里衣的袖子貼邊里摸出一卷薄薄的皮狀物。 燕綏一向不喜歡袖子里帶任何東西,但很多時候又喜歡甩掉護衛獨往獨來,護衛們為了他出行方便,又不影響他的穿衣感覺,沒少費心思,在他衣服的各個角落里安排一些必須的用具,武器什么的不用,燕綏天資非凡,擅長以萬物為武器,就沒有他到手不會用的,但銀票啊面具啊什么的,中文會將銀票折疊直接卡進燕綏外衣的飾邊,而英語則將面具做得盡量薄,卷起來,貼在燕綏內衣的袖口。 燕綏的外衣已經給文臻換了,文臻那時候自然不可能細細搜檢到銀票,里頭的內衣卻沒換,但面具為了讓燕綏盡量沒有存在感,做得非常薄,固然更能貼合皮膚,但是就容易露餡,需要再行妝扮。 燕綏之前裝昏的時候已經看過,這附近離水源有一段距離,丫鬟打水沒那么快回來,因此不急不慢在文臻懷里掏了掏,果然掏出一個簡易的妝盒,里頭有顏色深深淺淺的粉。 燕綏擦干凈文臻的臉,給她戴上厲笑的面具,但完全就用厲笑的臉是不行的,燕綏就著妝盒手指快速地一陣抹弄,一張俏麗明媚的臉容很快出現。 那張臉輪廓比厲笑的臉稍瘦,鼻子比她略高,唇要薄一些,眉毛要英氣一些,明明只是改了些細節,但看來就比厲笑美上一個檔次,也比文臻原先的臉更招眼一些。 至于他自己,也完全不是同一個人,膚色略沉了一些,但依舊眉目如畫,光艷逼人,細看來,竟然有點像易銘。 宜王殿下便是改裝,也不肯委屈自己。 改好裝之后便是看傷,文臻身上有很多細碎的擦傷,有根小指骨折了,沒處理好,現在看來有點變形,想要不留下問題,只能斷骨重新固定。 右臂上有一條很深的傷口,看樣子會留下疤痕。 他的手指慢慢地在她右臂的傷口上撫過,一直游移到她的手指,抓住指根,輕輕一扳。 咔嚓一聲微響,文臻的身子蹦了一蹦,額頭上瞬間出了一層汗,卻并沒有醒來。 被加諸于身上的傷害太多太重,以至于她進入深層昏迷,無法掙脫。 燕綏也不希望她醒來,睡眠本就是最好的養傷方式。 他手指十分穩定,重新給她上夾板,給她包扎的時候,他嘴唇緊抿,眼睫沉沉地垂下來,倒像是自己在疼痛。 包扎好了,他最后用那白布條兒,給文臻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他湊近蝴蝶結,輕輕地吹了吹,真像一朵白蝴蝶的飛舞,他笑了笑,唇落下來,吻了吻她上了夾板的手指。 然后他舒舒服服睡下來,擠在她那半邊,將一雙長腿有點憋屈地搭在床邊,握住她的手,內力源源不斷輸送,幫助她調理體內的淤積。 好一會兒,他松開手,額上也見了汗,卻首先把文臻額上的汗擦干凈了,又抓起她的指尖,在掌心輕輕地揉,從手掌慢慢揉到指尖,再揣進自己袖子里, 他做事一向憑心而行,之前如此,現在依舊如此。對文臻,他哪怕混亂了很多事,但那種心情仍在,愛意仍在,留戀仍在,看見她就覺得心底溫軟,覺得天地明亮,想要抱住她,撫摸她,將她的每寸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