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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臻,居然還能笑出來,溫和地道:“是聞女官啊,聽說你在宜王府辦差,這是來醉豐樓嘗鮮嗎?” 文臻行個禮,笑道:“是啊殿下,今兒個可算是嘗到新鮮了?!?/br> 她一語雙關,但笑容燦爛,太子也不好說什么,只溫和地點點頭。 他身邊一位男子,二十來歲年紀,細眼長眉,方臉線條剛硬,此刻沉著臉,眉目間風雷將聚。 文臻想這大概就是季家那位走從軍之路一心想要成為第二個神將的季懷慶了。 唐羨之深居簡出,季懷慶只聞其名未見其人,自然不認得,但燕綏惡名滿天京,他不敢不認得,只得沉著臉過來見禮,草草一躬,眼神便落到文臻身上,還不等他說什么,燕綏已經淡淡道:“聽說你回京述職?怎么,述到太子面前來了?想和太子殿下說些什么體己話兒?我猜猜……西川郡共濟盟鬧事的事兒,還缺一個主事將軍是吧?” 他說前半段的時候,季懷慶還一臉怒色,脖子一梗,大抵想和他來個據理力爭,但是共濟盟三個字一出來,就好像針尖戳破了皮球一樣,rou眼可見的氣瞬間一泄,不敢接話了。 這還沒完,燕綏又道:“唐羨之,你看,季家的心思可真不小。想要毒死你,還想要啃易燕然一口,吃掉老易之后,下一個就是你唐家了吧?” 他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一驚。 文臻一開始有點莫名,隨即想起當初第一次見皇帝,似乎是說起過西川郡有個邪教共濟盟鬧事的事,據說這是西川刺史易燕然的養兵之策,目的就是借此擴大軍備并趁機和朝廷要錢要糧。當時議事時老臣們似乎對此事并不重視,但現在看來,朝廷不想再被易燕然糊弄,這是要專門派人去處理了。 季懷慶一直跟隨善戰的大皇子駐守邊境,這回回京,竟然會走太子門路,想要謀這個剿匪將領的差事,他季家身為三大世家之一,平日在邊疆也沒少戰功,好端端地去謀這個小差,為的自然不是那點剿匪戰功。 季家盤踞蒼南州,都相鄰西川南境,這是有心把手伸到易燕然地盤,想拿到易家把柄吧? 當年太祖皇帝許各大世家州地,是留了心眼的,每家占據的地域相連,就是為了長久之后,這些人會陷入內斗,不斷試圖侵占對方地盤。 當朝廷終于想出手扼制世家的勢力擴張,各大世家自然也蠢蠢欲動。 燕綏兩句話,第一句話就把季懷慶揭了底,第二句話直接把唐羨之頂出去沖鋒。 此時廳內眾人都將目光投在唐羨之身上,季懷慶臉色尤其難看,冷冷道:“原來是唐公子。只是殿下方才說的話末將不懂,末將當年想要從軍,家父一力不許,是太子親自勸解家父,才成全了末將,如今末將回京述職,備一桌薄酒謝太子,怎么,這是觸了兩位哪處逆鱗,要這樣貿然闖入羞辱太子和末將?” “哦,備一桌酒謝太子啊?!毖嘟椖莻€謝字拖得漫長,聽來諷刺,“我還真沒見過這種謝法?!?/br> 太子眉頭一皺,笑道:“三弟,想說什么就直說了吧,懷慶多年在外征戰,是有功之臣,咱們便是皇室,也不可隨意待之?!?/br> “所以說二哥賢明啊,只要是功臣,人家心懷好意也不在意,斷子絕孫也不在意,佩服,佩服?!?/br> “宜王殿下,請你慎言!”季懷慶怒喝,“你闖入此地,口口聲聲污蔑侮辱,危言聳聽,是聽了哪個賤人的攛掇,要踐踏我季家的臉面和名聲!” 他狠狠盯住文臻,眼神滿是懷疑,文臻對他露出八顆牙齒的潔白笑容。 “你算什么東西,也配我來對付你?”燕綏一笑,拉過文臻,一指那盤豬腦,似笑非笑看著太子,“好一盤豬腦子?!?/br> 他一而再再而三雙關諷刺,太子再好的脾氣也耐不住,臉色一沉正要發作,燕綏已經道:“酒后食用鹽拌豬腦,則易傷男子精元,久食則子嗣斷絕?!?/br> …… 他對著太子震驚的臉,扯開一抹微帶嘲諷的笑,“讓我來猜一下,方才,在這道金團玉版上菜之前,季將軍及其陪客們,一定已經再三和二哥你吹捧過這道菜的種種好處吧?” 太子:…… “是不是還好心說要和這酒樓老板要這道菜的食譜,讓二哥你可以每日都吃到這道菜?” 太子:…… “是不是之前再三勸酒,十分殷勤,還告訴你這菜蘸咸醬則風味更佳?” 太子的目光,緩緩轉向面前的一小碟褐色的醬。 他此刻的臉色,和那醬的顏色也差不多了。 而季懷慶的臉色,則恰好相反,一張黃黑色的臉,生生青白如鬼。 燕綏這話非常毒辣,比當場拿出證據還毒辣,他們之前為了大力推出這道菜,好讓太子先入為主嘗之則喜長期食用,幾乎為這道菜鋪墊了半個飯局,那一小碟咸醬,還是他為了保證太子攝入足夠的酒和鹽,早早親自為太子端上的。 沒有被揭發,這些舉動自然不會被察覺,一旦被指出問題,之前的這些舉動便會落了痕跡,這是怎么也無法解釋的事。 季懷慶心中亂糟糟的,豬腦不可在酒后拌鹽食用,否則殺精。這是個很冷僻的毒方,還是以前宮里的一個老太監私下傳授給他的,他身邊沒有一個人聽說過,而且天京權貴頗為喜食豬腦,醉豐樓就有這菜,他覺得這真是最妙的下手方式,沒有痕跡,沒有后患,驗毒也驗不出,而太子雖然生有兩子,但一個資質平庸,一個生來體弱,子嗣上面,頗為朝臣非議。太子自己也很是心急,廣納姬妾,就是為了能多生幾個兒子,否則沒有優秀的繼承人,這太子之位也未必能穩當到底。 如果能斷了太子的子嗣,一來可以以此向大皇子邀功,大皇子因為母妃出身低賤,至今還未封王,但這并不代表他沒有野心;二來這在未來十年之內,必將引起皇朝動蕩,諸子爭位,群臣站隊,朝野的削弱就是世家的崛起之機,他們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許多年。 這些念頭如電光從心頭閃過,不留半分痕跡,隨即他霍然站起,一臉惶然震驚,撲向太子重重一跪,“殿下!冤枉!冤枉??!末將一個粗人,哪里懂這些東西!末將也只是聽說這是醉豐樓名菜,才用心介紹……殿下!醉豐樓這道菜,已經供應幾十年了??!” 文臻的聲音軟糯,正好接上,“所以醉豐樓確實是不知道啊,嘖嘖,這要傳出去……” 門外步聲雜沓,醉豐樓老板匆匆趕來,聽見這幾句,眼睛一翻就要暈。 太子沉默片刻,緩緩站起,先扶起季懷慶,語氣神情已經恢復如常:“孤也從未聽說過這些,自然也不能因三弟一言便問你罪,你且起來?!庇洲D向燕綏,笑道,“三弟,你這說法實在有些驚悚了些,區區一道菜,已經驗過無毒,怎能斷人子嗣?事關酒樓和季將軍聲譽,我等雖貴為皇子,也不可隨意定罪,該予人自辯機會才是?!?/br> 文臻在一邊笑嘻嘻聽著,心里不住搖頭,想著燕綏難怪這么個古怪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