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愴,都源自于他。寧修茂被這樣看著,竟恍惚有烈火灼身之感。其實七弦和青桐這似主仆似親友的兩人,在某些遭遇方面的,當真是很有些相像的,只不過他們卻選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去走。七弦似水,初時如涓涓細流,隱下湖面下冰冷的滔天巨浪,和那引人心甘情愿淪陷的旋渦,越冷,越令人顫栗,越無常,越令人好奇,越冰涼,越讓人想要讓其沸騰,沸騰出絕美的形狀。而青桐,卻是火,是在漫長的歲月里,埋在余熱的灰燼里一顆明滅閃爍的火星,在劇烈的碰撞之后忽然幽焰復燃,然后烈焰滔天,燃燒一切吞噬一切,不惜與萬事萬物同歸于燼。而冷到極處與燃燒到極致,給人的感覺其實殊途同歸,都是,無法掌控。他仰著頭,看著寧修茂的眼睛,叫他的名字,面色絲毫不改地問出這樣的問題。寧修茂微微傾□,平視青桐,“小青桐,我一向都不說謊,我自然是喜歡你的?!?/br>大概是之前的形象太深入人心,盡管他說得很認真,卻還是讓人覺得輕佻。好在對于青桐來說,這個男人輕佻不輕佻,都完全不重要了,他一臉我明白了的模樣,卻又垂下眼睫,“你確實不說謊,只不過喜歡適當地隱去一部分真相罷了,比如你自然是喜歡我,當然是源于愧疚多一些?!?/br>如果七弦公子現在在這里的話,寧修茂其實挺想與他打一場,沒事把身邊的人調/教得那么聰明做什么呢?現在的小孩,可真是不好騙吶。“小青桐,其實這——”“這并不重要?!鼻嗤┐驍嗔藢幮廾脑?,自己接了下去,回望他,“源于什么我不在乎,寧修茂,溫念遠喜歡我家公子,可以為他去死,你呢?”“我自然是不愿意的?!睂幮廾β晣@氣,滿臉的無奈,他家呆又呆的小青桐要不要變得這么犀利啊,果然還是……他一手造成的因果吧。臉上的表情漸趨溫柔,寧修茂伸手抬起青桐的臉,“我若死了,以后誰來照顧你呢,所以這條命,無論如何我也得留著?!?/br>要死要活這種事情,實在不適合他來干,他身處高位良久,又周旋于廟堂和江湖之間,像他們這樣的人,凡事最擅長權衡利弊,最擅長選擇。他跟溫念遠、跟青桐、甚至跟七弦,這些純粹的人都不一樣,他所處的地方,容不得純粹。青桐要是現在要他去死,無論對誰都沒有任何好處,倒白白便宜了對手——當然也可以解這少年一時胸中憤懣,但從長遠來看,并無半分益處。青桐任由他保持著這曖昧的姿勢,也不轉頭,也不拍開他的手,完全不在意寧修茂的調戲,更沒有為他的答案而勃然大怒,只敷衍地點點頭,“就是說,除了死之外,任何事,你都愿意為我做?”“嗯?你想讓我做什么?”“這個問題以后你每天都會問到,現在,我要你離我遠一點?!?/br>“……”寧修茂頗覺頭痛,這一場反客為主,實在是精彩,更要命的是,無論這小孩擺出什么樣的表情,他都覺得,竟然討人歡喜得要命。他忍不住就是想要看他更多的表情聽他更多的言語,于是笑瞇瞇用一種頗為惹人遐想的聲音說道:“小青桐,你該不會忘了,提那么多條件,怎么能沒有交換?我喜歡你,你也得……給點什么來籠絡這份喜歡吧?”這暗示十分微妙,說明顯又有些隱晦,說隱晦卻又從字里行間帶出些活/色/生香的色/氣來。少年抬眼望了他一眼,面色分毫不變,隨即抬手放到胸前,扯了扯衣襟,去解自己的衣帶,整個過程中不發一言,動作卻也絲毫不見遲滯,充滿了“君自來取”的壓抑的誘惑。是的,誘惑。寧修茂不是沒見過美人,事實上,他見過的美人太多了,環肥燕瘦、秀外慧中、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颯爽英姿……從皇城到朝廷到市井到江湖,他見過無數各式美人。連當年的江湖第一美人梅如婳他也曾有過一面之緣。遠的不說,哪怕近在眼前,七弦雖是個男人,然而他的容色也絕非一等一就能形容的。青桐若論容貌,頂天也就是個清秀,身量也未長足,聲音更不動聽,寬衣解帶之事雖然做得干脆,卻絲毫也不懂風情為何物,倒有些直來直往的莽撞。偏偏就是這樣生澀的、倔強的模樣,竟然讓寧修茂有點晃神,甚至忍不住微微移開了眼睛。無聲地笑了笑,寧修茂伸手按住青桐還要繼續解開衣衫的手,忽然說了一句,“傻孩子?!?/br>然后與他擦肩而過,向門口走去,逆光的身影在那一瞬間讓人覺得切近又遙遠,若即若離,“把衣服穿好,別著涼了——即便你什么都不做,我也不可能不幫你,你的衣服,還是留到將來某一天,真的喜歡上什么人的時候,再脫吧?!?/br>寧修茂走了。寧修茂走遠了。青桐終于慢慢地呼出一口氣,然后整個挺直的脊背,都卸了下來,面上露出疲憊夾雜緊張的神色,眼中復雜的光芒閃爍。剛才他強撐得太久,簡直以為自己整個人都要麻木了,甚至在伸手脫衣服的時候,連自己都感覺不到自己指尖的顫抖。只是色誘而已……況且他這樣的色,竟然還能誘,簡直是件奇事。他深知自己即便從自己的囚籠中走出來,正視柳家那慘烈的過往,然而到了他這個年紀,只會輕功,要習武已經太難了,要成為頂尖高手就更加希望渺茫。心理上的成熟哪怕只要一瞬間,可人生天地間,就要受rou身所束縛,否則那些方外修仙之人,又為什么總想要脫去一身**凡胎。因為負累。的確正如寧修茂所說的,他也不可能真讓寧修茂現在去死,那些兇手,除了寧修茂之外的,那些兇手,還在黑暗中掀起滔天狂瀾,而以他一人的能力,真的是太難了。只是青桐也沒想到,寧修茂提出要求的時候,自己真能做到那一步。他知道七弦在誘惑他人的時候有多么令人心神蕩漾,可他自己做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像塊石頭。明明早就掙扎過要不要這樣拖住寧修茂的,明明早就翻滾過無數次的念頭,可還是做得那么蠢,蠢得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