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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應門之后再敲三下,停頓、等待。就這樣不厭其煩地重復。終于有護院不耐煩了,一邊問“是哪位”一邊上前去開門,卸下沉重的門閂,用力把兩扇大門拉開,他往外一望,眼前卻是空蕩蕩的風景。心頭的煩躁頓時轉變為驚懼,邪了門了,他開門的時候那敲門聲還在響呢,這么一瞬間竟然不見人影?這么高的輕功……莫非是來溫家挑釁的?他一邊面色微青地揣測著,一邊隨手要去闔門,就在這時,一道稚嫩清澈的聲音響起來,“叔叔,我在這里?!?/br>那護院下意識地一掌劈出去,等掌風幾乎掃到那人的時候才看清楚原來站在門檻之外的是一個看上去只有五六歲的小孩,因為太矮,他剛才才沒有發現。那小孩看著對方一掌劈過來,竟然不躲,甚至臉色都沒有變,只睜大眼睛看著。出掌之人卻嚇了一跳,知道這小孩必然不會武功,肯定是被嚇傻了,連跑都不會跑,硬生生地把要落到對方頭頂上的手掌給收住。臨時收招,力道反涌,逼得他自己倒退了一步。護院頓覺失了面子,臉色就很難看,不陰不陽地說:“小東西,知道這是哪里么?你爹娘沒教過你,門不能亂敲?”小男孩卻并沒有被他惡劣的語氣嚇退,只仰頭望著他,眨了眨眼,帶著微微的疑問語氣問道:“我來找我的父親。這里是錢塘溫家?”護院都快被這膽大包天的小子氣笑了,這城里也不是沒有調皮崽子,但不論哪個,哪怕吃了雄心豹子膽,都不敢來溫府作耍。“找爹?小娃,你腦子沒燒糊涂吧,這里是什么地方,哪兒來的你爹!”他揮揮手,趕小雞一樣示意那孩子快走開,打算關門離開,卻聽那孩子輕聲說:“我父親名叫溫于斯,我娘說,他是錢塘溫家的家主?!?/br>一語既出,石破天驚。護院的眼珠子都綠了,這小祖宗,可真會說笑話,誰不知道,溫家的家主只有兩個寶貝兒子,長子溫無衣,今年剛滿六歲,次子也就是他最寵愛的小兒子名叫溫弦,堪堪四歲。兩個小少爺都在溫府里金尊玉貴地住著,哪兒又冒出來一個溫家家主的兒子來?“你?家主的兒子?”他上下打量了門口的小孩幾眼,瘦伶伶的,站在風里像是隨時都會被風吹跑,人倒是很鎮定,可眉目間有點太婉麗了,不仔細看,會以為是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小孩,看你年紀小,不計較你胡言亂語,快走快走,有多遠走多遠,要是讓家主聽到你冒充他的種,可沒什么好下場,小小年紀還學會撒謊了嘿!”他看人家生得單弱,想來家境也不怎么好,忍不住多說了兩句。就見那秀秀氣氣的小男孩仰著頭,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波瀾不驚,沉著得完全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輕聲卻堅決地說:“我沒有撒謊,如果有人撒謊,那應該是我娘,她告訴我,我的父親是溫于斯?!?/br>護院被噎得沒脾氣,剛想干脆還是直接關門算了,說不定是個瘋孩子,就聽身后傳來腳步聲,還有伴隨著腳步聲一同而來的一道威嚴的嗓音,“誰在喧嘩?!”男孩見那護院一聽見聲音,臉色遽變,趕緊轉過身去躬身行禮,眼中便透出沉思的聲色,隨之去看那個黎明前的黑暗中踏著夜色而來的男人。那男人闊步行至大門不遠處,望向那個護院,還沒說話,沉沉的威壓已經遍布身周,令人心神緊張。“家主,是屬下辦事不利,讓人攪了家主清凈,屬下馬上將人趕走?!闭f完三步并走兩步過來,再無一絲憐憫,伸手拎起男孩的衣領,就要帶人走開。男孩卻像全然沒注意到他似的,只一味地打量溫于斯,目光落在溫于斯身上,溫于斯也注意到了這個膽敢來溫府擾亂他清凈的人。竟只是個孩子。“等等?!彼雎曌柚沽俗o院的動作,將手負在伸手,繞著男孩走了兩圈,問:“他說有什么事么?”護院心里頓時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要是把這小瘋子的話轉達給家主,待會兒飛出去的說不定是他。偏偏又不能不說。他吞吞吐吐,“這小孩……大概腦子不太靈光……他說……他是……”卻怎么都他是不出來。溫于斯不耐煩了,冷冷瞥了那人一眼,沉聲,“他是什么?”“你是溫于斯?”驀地,一直沒有說話的小男孩忽然細聲細氣地出聲,“我娘說,你是我父親?!?/br>護院面上叫苦,心里一松。小祖宗,你飛出去總比我飛出去好。溫于斯果然面色一沉,不豫地盯著那小孩看,“你說什么?”眼角的余光一橫,那些下人護院們都已經識趣地遠遠退開,退到聽不到他們對話的距離。小男孩卻不再說話,也反復打量了溫于斯好一會兒,才伸手從自己懷中,拿出一把小巧玲瓏的匕首,匕首的柄上,正面鏤著一叢寒梅,反面是“于斯”兩個小字。溫于斯的目光變了。他皺起眉頭,極力平心靜氣,眼底卻有焦躁厭惡之色一閃而過,壓低了聲音,“你娘是……‘眉目如畫’梅如婳?”“我只知道她姓梅?!毙∧泻⒄A苏Q?,看著溫于斯臉上的表情。他生而早慧,然而終究年紀還是太小了,盡管并沒有在溫于斯的臉上發現欣喜的神色,卻還是期待著,畢竟對于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有親人可依,無論如何要快樂得多。“我娘說,如果見到你,要我告訴你,我今年六歲?!?/br>溫于斯一震,臉色白了一白,仿佛陷入了什么糾結的境地,眉頭一度皺得死緊,渾身的氣場更是讓人想要退避三舍。他張了張嘴,仿佛想說點什么,卻又什么都沒說;他伸出手,仿佛想要去拿那把匕首,卻又在將要觸到它時迅速地收回了手。糾結不過持續了片刻,他臉上的表情就恢復了淡然,又將手負于身后,語調平平地說:“我與你娘不過萍水相逢點頭之交,你不是我兒子,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br>“哦?!蹦泻⒉]有撒潑打滾,雖然在聽完溫于斯近乎無情的言語之后臉上閃過了一絲失望之色,卻沒有死纏爛打,只握緊了匕首,慢慢地轉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