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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起身做螳臂擋車的反抗,其實都無法撼動它一絲一毫。想想這一世,他俯身在它腳下太久,現在想要掙扎站起,不知還有沒有足夠氣力。沈宇顯然不可能容得下他,這么發展下去沈徽夾在中間自是一樣為難,該是急流勇退的時候了,就只是沈徽那性子,只怕不會輕易放手。正漫無邊際信馬由韁的想著,忽然聽到身后有人踩著新雪,發出清脆鏗鏘的腳步聲。容與回首望去,見一個宮女撐著傘,手中提著一個食盒,頗為艱難地抬腿邁步,一步步朝他走來。行至他身側,她蹲下身子,將食盒放在雪地上,然后又怕那盒子涼著了似的,重新提起來,在地上鋪了兩張巾帕,才把食盒重新置于其上。做完這些,她慢慢收起傘,露出頭臉,容與這才看清,那是一張圓潤中帶著幾分嬌憨的年輕面孔,隨即記起,她是在西暖閣中服侍的宮人,俞若容。“廠公,奴婢給您送點吃的,還有酒,您且暖暖身子要緊?!彼吐曊f著,呵氣成霜,順手打開食盒取出酒壺,遞給容與。恰到好處的溫度,容與對她頜首笑笑,“小俞是么,多謝你,這么冷的天氣,麻煩了?!?/br>“您還記得我?”俞若容訝異地抬眼問。容與點頭說是,“御前服侍的人,我都有印象?!?/br>“哦,那您一定還記得,那日奴婢跌落茶盞,幸虧是您替我說話兒,我一直都沒好好謝謝您。本想著找個機會給你磕頭呢,這救命之恩大過天……可惜奴婢沒什么能報答您的,只能給您送些東西來了?!?/br>她說話輕聲細語,在一片寂靜里娓娓道來,愈發顯得周圍空曠靜謐。容與應以一笑,“哪兒有什么救命之恩,即便我不說話,皇上也不會因這點小事責罰你。東西我收下了,你回去罷,仔細讓人看見會惹麻煩?!?/br>俞若容卻搖頭,“奴婢不怕什么麻煩,還能怎么樣呢,左不過再罰我一頓唄,又沒說不許人來看您。奴婢來都來了,就陪您說說話兒,要不怪悶的?!?/br>容與不禁失笑,瞧不出小姑娘膽子倒是不小,可惜他并不是擅長說話的人,半晌竟也想不出該談些什么才好。她似乎也有同感,搖頭輕嘆,“您這得受多大罪啊,明兒怕是連路都走不成了?;仡^腿上還得落下病,一到陰雨天總免不了要疼的。您……干嘛非得救一個害您的人???”她不明底里,容與也不想多做解釋,只道,“刑部已判無罪,太子也寬赦了,一條性命,不該枉死罷了?!?/br>“您心地真好?!彼p聲笑了,轉眼又無奈起來,“唉,可惜好人,總沒有好報?!?/br>這話說得未免太過喪氣,容與擺首,“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救人性命而已,何必圖回報,好或不好,都不過是個人緣法,不必怨,也不必羨?!?/br>見她目光茫然,容與先仰頭喝了一口溫酒,復轉著那酒壺微笑道,“誰說好人沒好報,當日我隨口一句,你便記下了,今日送酒送飯讓我取暖,這不就是結了善緣,種下的善果?!?/br>她嗯了一聲,側頭若有所思的沉默著,半日方露了笑模樣,兩頰泛起梨渦,讓那記本來充滿感激意味的笑,變得頗有幾分甜絲絲的況味。見時候不早,容與繼續趕人,“你該回去了,再待下去小心凍病,那可就是我對不住你了?!?/br>她終于肯聽話,點頭答應了,又囑咐容與趁熱快些將點心用了,方起身對他一福,踏著比來時更厚的積雪,深深淺淺,高高低低地緩步去了。第124章合歡詩五更鼓敲響,又過了一陣,天色蒙蒙亮起來,呼吸著雪后清洌的空氣,容與慢慢舒展早就困乏僵硬的背脊。乾清門外漸漸匯聚了晨起前來掃雪的內侍,有人經過一夜安睡,似乎忘記了昨日之事,看到他跪在這里,一瞬間竟陡然生出驚訝之色,隨即又迅速斂眉屏氣,佯裝視而不見垂首匆匆走過。卯時正林升如期而至,一同前來的還有他召來的幾名內侍,抬著一副肩輿。容與看了一眼那肩輿,無聲地笑了下,并沒多話。早猜到起身時會很艱難,幸虧身邊有人攙扶,等到站直了身子才發覺更難,膝蓋好像不會打彎,僵得動彈不得,小腿上一陣陣的生疼,原本還仗著自己年輕,以為不妨事,這下只能半靠在林升身上,對他歉然道,“對不住阿升,要靠你扶我回去了?!?/br>林升心疼得無以復加,悶聲哽咽著,“咱們不走回去,您上去坐著,讓他們抬您回去就是了?!?/br>容與擺首,空氣太冷冽,連呼吸都牽扯出疼痛,“你費心了,但是我坐不上去的,總歸還得走回去?!?/br>林升聞言,不解的看著他,但是很快無需容與回答,他便明白了話里的意思。眼見著乾清門上涌進一群內侍,正是鄧妥帶著一眾報本宮的人逶迤而來,身側還跟著略顯藏頭縮尾的孫傳喜。看見容與主仆,鄧妥猛吸了一口氣,撫膝長長哀嘆,“哎呦,廠公沒事罷?您看這話兒怎么說的,誰知道昨夜兒里雪那么大,竟是下個不停吶??呻y為您了,這會子覺得怎么樣?可還能走,要不我攙您能回去?”見他作勢要上前來扶容與,林升自是攔在頭里,側過身子擋住他,撇嘴道,“不敢生受您老人家,小的扶大人回去就得了?!?/br>“說得是呢,還是阿升懂事?!眰飨苍G訥笑著,未免有幾分難堪,扭頭喝命跟著前來的人,“都干站著干嘛呢?不知道過來搭把手扶著廠公,一群沒眼色的東西?!?/br>他回首之際,仿佛才注意到那副肩輿,頓時面露為難之情,“這,這怕不成罷?廠公,按規矩,您這是受罰不是受傷,為表有悔過之意,好歹也得自己走回去才是,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容與尚未說話,林升帶著沖天怒意不耐道,“罰也罰了,大人認也認了,這罰里頭只有跪,可沒規定罰過之后用什么方式回去。您用得著這么火急火燎,大清早兒就趕來監視么?哼,還說是起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呢,若不是,這會子還不知怎么踩乎人!”孫傳喜本來心里有鬼,被他搶白得一陣無語,半晌伸著指頭點著他,滿臉惱羞成怒,“阿升這口齒是越來越伶俐了啊,小心著點吧,看早晚壞事兒在這張嘴上!我用得著監視么?我是奉殿下之命來看看……自然,我也是關心廠公的?!彼骋谎劾仙裨谠诘泥囃?,咬著槽牙說,“這該怎么回去,并不是我的意思,廠公您一向是明白人,不會讓我為難罷?”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