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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皇帝,所能做到的極致。該感恩戴德么?他從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個人榮辱不敢說全不在意,但也知道有些事太較真就是自苦。要想活著,活得自在,根本就不該理會旁人怎么看,討好每一個人絕無可能,他沒這個能耐,也沒這個興趣。微微一笑,他很大方的回應,“臣不敢銜恨,更不敢怨怪皇后,娘娘有孕待產,本就容易心浮氣躁,臣惹娘娘不快,蒙皇上不追究,臣感念于心,必當知恩圖報?!?/br>這樣說他總該滿意吧,自己表了態,無論如何都愿意肝腦涂地,說了忠君就會一忠到底,他林容與骨子里到底是個男人,出口的話不說擲地有聲,也是一句是一句。沈徽心口發緊,他的態度太從容,從容的有種抽離感,與其說不介懷,不如說他真不在乎。莫非自己悉心栽培了這么久,用特權、尊榮、聲望、甚至是寬宏,都還是沒能打動他?他依然是那個淡泊克制,無欲無求的人。給他權力,他可以運用的很好,辦事能力挑不出什么錯,本性聰明通透,心智穩重成熟,大局感又好,最難得是沒有野心,全心全意忠于自己。他試探過那么多回,對這件事已然足夠篤定。若連這點識人之明都沒有,他也不必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了。現如今呢,苦心孤詣得了收效,這人連唯一明顯的缺點——心軟都慢慢收斂住了,不過凡事都有代價,他整個人也變得越發冷靜,幾乎都有點漠然了。不是不清楚他在內廷待的憋屈,在外頭就算不是刻意張揚,他也活得瀟灑得多。畢竟派頭在那里擺著,哪個敢低看他一眼?這樣的人才,是他一手打造出來的,他心里頭高興得意,可卻沒從沒問過,他本人到底快不快活?原本主君對臣僚,根本不需要問這個問題,可他偏生很在意,“朕不是要聽你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你現在,也越來越會打官腔了?!苯蛔】嘈α艘幌?,沈徽深深看他,“有些事,朕現在還不了你一個公道,但你要相信,那是遲早的事?!?/br>言罷也不等他回答,起身裝作好奇似的,打量起整個房間,見書架旁掛了一卷富春山居圖的前段剩山圖,忽然頷首笑起來,“你不是說,這些書畫看看就好,不必擁有?怎么又向武英殿借來掛著,還是他們知道你喜歡,特意拿來孝敬的?原也不值什么,你若真想要,向朕求了,朕豈有不賞你的?”沈徽揚著臉,好像終于抓到他的秘密似的,滿眼都是揶揄。容與淡笑著搖頭,請他再上前去細看。他狐疑的走過去,盯著那畫,看了不到一會兒,發出啊的一聲,回眸間一臉不可思議,“這原是你畫的?”容與說是,“不過確實是向武英殿先借了原作,臣照著臨的?!?/br>沈徽看看他,又再扭頭去看畫,一壁搖著輕嘆,“你真是,真是……臨的幾可亂真。若不是你落款的那句,容與戲墨,朕真的看不出來。你畫的真好,朕看著只覺得,心脾俱暢?!?/br>容與笑著應他,“臣只是仿畫,應該說,子久先生的畫藝確實令觀者心蕩神馳?!?/br>話說到這里,難免教人聯想起,那副藏在架子上清明上河圖。憶起那日秦若臻曾質問這畫的去處,容與也顧不上看他言笑晏晏的模樣,干脆地冷下心腸,“娘娘怕是還在等您,皇上該回去了?!?/br>沈徽挑眉一笑,“朕不想陪她,只好出來逛逛?!?/br>“可今日是上元節,按宮制,您確實應該和娘娘在一起?!比菖c淡淡提醒,“何況,皇上這樣出來,娘娘心里未必痛快?!?/br>沈徽輕蔑的笑笑,十足成竹在胸的反問,“朕何須在意她高不高興?出來前,她已然睡死了的,今夜就算爆竹聲再響,也照樣醒不過來。你大可放心,她不會知道朕去了哪里,和誰在一起?!?/br>容與蹙眉,看來他是給秦若臻服了些安睡的藥物。雖覺得不妥,但也還是從這話里聽出了一些,他在為自己考慮的意思。不過終究理智占據了上峰,將這一份小小不然的竊喜隱藏好,他換上另一幀克己守禮的情緒,就像多年來一直習慣的那樣,波瀾不興。“臣以為,近來皇上和娘娘都很和睦?!?/br>沈徽冷哼了一聲,挑眉道,“她生產時險些殞命,怎會和朕和睦?不過裝樣子罷了,朕和她,此生都不可能同心同德,鸞鳳和鳴。何況,今日你也聽到了,秦太岳的話,你以為如何?”容與知他心中所想,卻不愿順著他的思路回答,“起碼有一點他沒說錯,在皇子品行智識尚未確定之前,不宜過早立儲。閣老今日之言,也確實替皇上化解了尷尬,畢竟是家宴,一眾宗親在座,您也不能像對待臣工那樣對待他們?!?/br>沈徽哂笑,“朕知道你聽的出來他的意思。立儲,他自不必擔心,反正朕立誰,他都是儲君的外家,只是他還可以挑上一挑。也許挑個聽他話的,也許挑個能繼續有助于秦氏的。你可知道,他的小兒子秋闈中了亞元,他是立意要為秦家再培養出一個閣臣,再來輔佐朕的兒子,孫子!今日不過白獻一個人情給朕罷了?!?/br>他長嘆了一口氣,有些煩悶的說,“還有你不知道的,那天的事,秦太岳聽后大為震怒,派了他夫人進來,明為探望皇后,實為提點勸諫。不然以皇后那樣高傲的性子,怎會輕易向朕低頭,且那么容易便放過你?”“皇后對朕的心,虛虛實實。需要予取予求,便把朕當作是皇帝。需要滿足自身情感,便把朕當作是一個男人。朕也想要一個在政事上志同道合,生活中心意相通之人,肯錯一步站在朕的身后,不會有怨懟和不甘。這才是朕想要的伴侶?!?/br>這話聽得人一陣澀然,他的心愿此生怕是難以實現了,這是個死結,從他選擇與秦太岳結盟時,就已然注定了。“既然得不到,朕也就不在乎?!彼鋈还首鬏p松的笑出來,“反正三宮六院,那么多嬪妃,當真是花團錦簇,個個都可以寵,卻不用真心相待,那便簡單多了?!?/br>如此自我安慰,實在太過粗暴,人皆有感情,帝王也不例外。容與禁不住反駁,“皇上忘了玄宗和楊妃么?貴為天子也是會有傾心相愛的需要,以及隨之而來的煩擾?!?/br>“李隆基?他若真愛楊玉環又豈會將她賜死馬嵬驛。不過還是最愛他自己罷了?!鄙蚧锗托?,揚起下頜,滿目驕傲,“若是朕,一定不會殺了楊妃,也不會再回去當一個受盡欺凌的太上皇。朕會和她遠走高飛,過一過不一樣的人生!”說得輕松,容與失笑,“在古人之后,議古